阿智所在的新聞縱深版專題部共有13個人,除了執行副總編劉大編、瘦子和他,其他全是女同事。為什麼這麼多女同事呢?原來,報社連續三次公開考試招聘,靠在前五名的都是女孩子,就有了清一色的十大女金剛。不過遇到什麼搬桌子抬電腦扛相機的時候,劉大編就喊頭疼,完成成了專題部的苦力。後來,專門設置了性別,結果阿誌和瘦子就考進來了。不過,報社是被投訴了的,原因是性別歧視,歧視女性。
當10點剛過的時候,女同事們三五一群,像女鬼一樣披頭散發、眉毛不畫地走來的時候,大廳立即變成了鴨場,振聾發聵、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當聽到木屐拖鞋“塔、塔、塔”的聲音由遠到近時,執行副總編劉大編穿著仿古銅錢衫、大碼褲,像時裝模特兒一樣進來了。頓時大廳裏的女鬼們發出一陣尖叫和喧嘩,有讚美大編有意境的,有直接攔在麵前摸他胡子的,還有直接搭著肩膀湊到耳邊嘟噥的……大編低頭微笑著像一個矜持的模特冠軍,在眾女鬼的喧囂聲中藏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喊麵了、喊麵了!”這聲粗獷的鬼叫聲正是從內勤那格子裏傳出來了,各種鬼聲音托著麵種朝內勤飛去,嘰嘰喳喳一番之後,又聽見一聲:“雞血哥?”
“二兩……排骨,加蔥不加蒜,泡菜不放味精”,是大編的聲音。
“F智?”粗獷的聲音裏帶著些溫柔。
“四兩大肉,兩個軍頓鍋盔,加份臊子!”
“我就喜歡你這種吃得的男人,哈哈哈哈!”
這時,眾女鬼開始麵對著麵、一對一地開始畫眉毛眼線,畫好之後,攀比一下。又開始抹脂打粉,討論對比一翻之後,又開始塗指甲,換飾品,編頭發,一個個女鬼很快脫胎換骨,變成一個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女神,頓時大廳也仿佛變得亮堂起來。
女神們嘰嘰喳喳地從角落裏拖出一張兩米見方的亞光木板架在四隻凳子上。然後,從各自格子裏拉過旋轉椅子,紛紛翹起美腿、長腿、秀腿圍坐在一起,等著麵條,開始擺談起來:從嚴管老公到節育技術,從街頭美食到潲水老油。
在阿智心裏,有句老話就是專門形容這種女神的: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女白領、白骨精、白富美、女神……都是形容她們的。
女神們的聊天聖地,看似嘻嘻哈哈、歡天喜地,其實血雨腥風、刀光劍影,一般男人湊上去,不是遍體鱗傷,就是體無完膚、血穀淋蕩。就像劉大編,本來一個正正常常、嚴肅認真的男人,被一個個甜言蜜語超度得快成梅超風了。
說實話,男人和女人自從生下來的那天起,就不是同一個物種,尤其在這種物種特征相當明顯的地方,不是貓狗大戰,而是龍鳳鏖鬥。有時也會遇到不知就裏的男人,看見女神雲集,就忘記了身家性命,沒頭沒腦地鑽進她們堆裏。且不說紮不紮眼的問題,而是要被她們當做外星人,被當場人肉,科學探索,擺弄解剖……直到體無完膚、五髒破裂、身首異處。瘦子就是這樣的人,就挨過飛刀。有次指甲裏一塊沒有弄掉的黑泥,被女神發掘成重大題材,渲染上神秘的色彩,遠遠地傳播出去。等到有一天,突然有人問他:“不是說你被截肢了嗎?”他至今也搞不清楚這話的源頭是從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