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拿星沒有星際航班。
霍晨憋著一股子氣,?悶頭就上了私人星艦,曾經霍銘教過他怎麽駕駛星艦,但在沒有人陪護的情況下穿梭蟲洞這還是第一次,?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十分鍾,霍晨已經在衛生間吐了五六輪。
地麵負責守衛的蟲族立即監控到這個搖搖晃晃,接近波拿星的可疑星艦,霍晨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往窗外一看後背頓時沁了一層細汗。
好多蟲族!
身處較為昏暗的駕駛艙,?往外看去,?無數雙數不清的複眼就如同猩紅的燈盞,?霍晨這才意識到自己莽莽撞撞,?先前腦袋一片迷糊到底做出了怎麽樣的事情。
此時霍晨腦海裏浮現出來的是裴元首曾經發布的科普雜誌,裏麵奇形怪狀的蟲族,還有他們殘忍嗜血的習性,一想到自己的血也會被吸走,他忍不住抱著手臂打了一個寒顫。
這時候他隻能慶幸自家星艦是采用最高級的合金材料製作的,?而且才剛年檢過,?雖然說沒有什麽攻擊手段,但防禦……
剛想到這裏,?艙內就傳來巨大的聲響——
采用合金材料製作的堅硬艦門被領頭的人型蟲族用手臂砸穿了一個洞,他的手臂還是人類,?難道手腕部分就化形成了刀鐮,半邊勾嵌在門上,?在霍晨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人型蟲族舉起手臂砰砰砰連著重砸了好幾下,轉眼間艙門上又多了數個孔洞。
千穿百孔。
在蟲族的攻擊下,門板就像紙糊的一樣被撕裂開了一個大口。
霍晨覺得自己喉嚨裏仿佛梗了什麽東西,?手腳發涼,根本說不出話來。
不隻是艙門,就連星艦底座的引擎也在被猛烈攻擊。
很快,星艦被擊沉。
星艦如隕石一般在空中劃過,屁股後麵拖著燃燒的火線,墜落在波拿星上,因為艦體受到了巨大的撞擊,霍晨即使係上的安全帶,耳鼓裏也一陣耳鳴,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被蟲族們架出來的時候,他臉色青灰,手腳發軟幾乎連路都走不動。
霍晨如一條死魚一般被押進了監牢。
出乎意料的是裏麵居然還關壓著一波人類,並且還在打牌打得風生水起,氣氛輕鬆歡樂。
見霍晨生無可戀的癱軟在鐵床上,手裏夾著煙的男人笑嗬嗬的,牌往桌麵上甩的啪啪響,一邊問他,“小家夥,哪裏來的?”
霍晨反應遲緩,“……中央星。”
“哦,中央星啊,”男人又甩出一張牌,探討天氣一班的口吻說,“我們也是從那裏來的。”
霍晨:“……?”
“你就在這裏放心住下,”瘦個子男人笑眯眯地說道,“蟲族對我們的待遇還可以,小朋友會打牌嗎要不來兩把?”
霍晨:“……”他被俘後滿腔的悲憤,現在全都不翼而飛了。
他們就是援救隊隊員,這麽久都沒有消息,他們也知道中央星早就把他們遺忘了,裴元首隻記得兩名教授,根本沒有把他們當一回事。倒是顏寧偶然得知他們的存在後,來看過一回,五十人大通鋪頓時升級成六人室,吃喝飲食質量上來了,休閑娛樂也能滿足,這些救援隊隊員本抱著必死的,沒想到還能活,條件也還不錯,已經非常心滿意足了。
顏寧也提出過把他們放回去,但這些人都沒有同意,他們都是出自無子無女沒有親人的家庭,生活在哪裏都是一樣,中央星把他們拋棄了,他們也不想再回去。
尤其是當他們聽說葛列偷偷把兩位教授帶走,卻一丁點兒都沒有提到他們的時候,他們的就更死了。
霍晨聽著大兵們用平靜的口吻描述這些過往,但他還是敏感的察覺到這種平靜下的哀傷,就連原本打著牌熱烈的氣氛一時都有些凝固,男人把煙按滅,“好好的討論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幹什麽!打牌打牌!小六你記得,你上次還差我五十塊錢。”
這是頭一次,霍晨對裴元首升起了不滿。
裴元首三十歲接班,他的真名大家早就忘記了,隻知道他叫裴元首,元首仿佛已經成了他的代名詞,兩者渾然一體不可分割,即使之前曝出撕毀與蟲族條約的緋聞,也沒有動搖他的政治地位,霍晨更覺得他沒有做錯,這隻是戰術,兵不厭詐,但現在他卻對裴元首升起了不滿。
救援隊就不是人了嗎?
就可以不管不顧,任他們在蟲星自生自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