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病中消瘦得厲害,容色竟也沒有折損幾分,反倒叫人看了愈加心驚。
徐恕掃了一眼,也沒問這是誰,托起陸清則的手放在脈枕之上,辨別了會兒脈象,眉頭緩緩蹙了起來。
長順睜大了眼,緊張地絞緊了小帕子。
寧倦心平氣定地望著陸清則,心髒卻跳得他幾乎有些站立不穩,手心無聲地冒著虛汗。
如果徐恕也不行呢?
片刻後,徐恕沉吟著放開手,起身探了探陸清則的額頭,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
看徐恕半天不吭聲,長順終於忍不住,顫巍巍地問:“大夫,陸大人的情況如何了?”
徐恕不知道麵前這位“陸大人”是什麽人,他不耐煩聽宮裏的消息,這些年四處行走,除了得知先皇賓天、寧倦登基時開心得買了場醉,其餘的也不大清楚。
他瞥了眼長順:“他病幾日了?”
長順正要回答,寧倦先一步開口:“差不多五日一夜。”
“有沒有嘔吐或者腹瀉?”
“沒有,高熱發汗不止,昨日便喝不下藥了。”
……
徐恕問什麽,寧倦就答什麽,他一直守在陸清則身邊,比長順還清楚情況,長順幾次意圖開口,醒悟過來後,默默把嘴閉上。
徐恕沉吟片刻,忽然又道:“把他這幾日喝的藥方給我看看。”
長順終於能起到作用,連忙從懷裏掏出藥方遞過去:“您請看。”
徐恕翻著那幾張方子,眉頭越皺越緊,看得長順心高高懸起,緊張地沿著唾沫:“這方子……有什麽問題嗎?”
徐恕從鼻腔裏哼出一聲,隨手將藥方一丟,坐到桌旁,拿起狼毫,蘸了蘸墨,龍飛鳳舞地寫了張方子,語氣不陰不陽的:“宮裏來的太醫就這麽點水平?您家這位陸大人又沒染疫,不對症下藥,能有什麽用?好在那方子裏有幾味藥撞上了,才沒給耽誤到底。”
寧倦怔愣了一瞬,反應過來,立刻抓到了最重要的點,眼底迸發出驚喜的光芒:“老師……沒有染疫?”
徐恕對待皇帝陛下態度也拽拽的,又輕輕哼了聲:“濕熱蘊積、風寒侵襲,這段時間又頗為積勞,休息不周,加之他身體底子太虛,便這樣了,雖說不似疫病那般致命,但再延誤下去,人不燒傻,也該燒廢了。”
寧倦按著的眉心跳了跳。
江右疫病嚴重,陸清則的病症與疫病前期症狀相似,又接觸過染疫的林溪,太醫們便下意識地判斷陸清則是染了疫,才耽擱了這麽久。
道理他都明白,但……
長順餘光注意到寧倦的神色,心口冷冷一跳,趕緊開口:“咱家現在就拿著方子去抓藥煎,徐大夫,陸大人喝了藥,什麽時候能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