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有說完,人已經又半昏半睡了過去。
徐恕眼神複雜。
你爹大概是暫時回不來了。
九月初,從衛府秘密遞出的帳本送到了寧倦的案頭上。
與此同時,再次被提出來三司會審的潘敬民又又又翻供了,直言自己受內閣首輔衛鶴榮驅使,震得向誌明手裏的茶杯掉到了地上。
當日,紮根文淵閣的衛鶴榮難得回了趟吏部。
陸清則已經收到了消息,見到衛鶴榮來了吏部,稍稍一怔,眼神示意人去報信,旋即親手給衛鶴榮倒了杯茶:“還不到吏部向衛大人提交報告的時候,衛大人怎麽親自來了?”
衛鶴榮頗為感慨地環視一圈變得陌生了些的吏部官署,施施然坐下:“隻是忽然想起,衛某似乎還沒有與陸大人坐在一起用過茶。”
陸清則嘴角牽著淡淡的笑意,隨意揉了揉手腕,沒有吭聲。
隻要衛鶴榮有任何危險舉動,腕間袖箭的機括隨時待發。
衛鶴榮仿佛沒注意到他的動作,神色自然地飲了口茶:“嗯?好茶,似乎不是吏部官署常備的爛茶餅。”
陸清則讚同道:“吏部官署裏的茶有股黴味兒,還沒江右一個知府官署裏的好。這是我從府裏帶來的,衛大人喜歡的話,就多喝些。”
衛鶴榮還真又多喝了兩口,狀似閑聊般道:“我還以為,至少要到年底,陛下才能清算到衛某頭上,沒想到這麽快,陸大人能給衛某解解惑嗎?”
陸清則啞然一瞬:“火燒眉毛時,衛大人還如此鎮定,當真叫人佩服。”
“時也命也。”官署外已經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衛鶴榮巍然不動,“早就料到的結局,早些到和晚些到的區別罷了。”
陸清則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道:“徐大夫是個很有醫德之人,當有好好診治過衛公子,不會故意倦怠。”
衛鶴榮咂摸著陸清則這句話,瞬間就想通了前後。
原來如此。
他感歎般道:“無論是對人還是對己,陛下的狠都超乎衛某的想象啊。”
錦衣衛已經挎著刀衝進了官署內,見到陸清則和衛鶴榮相對而坐時,一時有點驚疑不定,不敢動作。
陸清則淡淡道:“江右一遭,死了數萬百姓,陛下哪有衛大人狠呢。”
外麵的太陽還未落下山,陽光從縫隙裏照進來,落到眼睛裏,有點晃眼。
江右的事無可辯駁,沒什麽好說的,博弈之下的犧牲罷了,衛鶴榮眯縫著眼,眼底帶了絲憶往昔的懷念:“當年衛某帶人剿滅閹黨,也算是救了陸大人一命。”
陸清則頓了頓,點頭:“是。”
“史大將軍記恩,回京之後沒有出手,你與大將軍走得近,他看得上的人,想必也同他一般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