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就在這麽一個尋常的初春,陛下忽然在一個尋常的早朝上,散朝之前,輕描淡寫地道,往後別再奏本裏添加私貨了,皇後人選已冊立,他已經去了宗廟前祭告天地,皇後眼下身體不適,於宮中修養,待他身子好些了,再行冊封大禮。

百官一下就炸了鍋,再不得其他,追著求問皇後是誰,然而陛下搭都不搭理的,直接就走了。

寧倦將陸清則逮回來時,動靜也不算小,並不算隱蔽,那家客棧的人也被放了回去。

雖然有得到吩咐不準多說,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見的人多了,總會傳出點風言風語。

眾人很快得知,前兩日陛下微服出宮,到郊外踏青散心時,將一個人強行帶進了宮,聽說那人渾身都被陛下罩著,遮得一絲不露的,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再想想這兩日陛下散朝時走得匆匆,除了偶爾召見大臣外,其餘時候,恐怕都待在寄雪軒裏。

想來那人必定是生得容顏如玉,才叫陛下這般神魂顛倒。

不僅來歷不明,還讓陛下做出這麽不合禮數之事!

他們是盼著陛下立後,但也沒想這樣啊!

一群人便急匆匆地趕去幹清宮跪了,一天跪一茬,輪流求見陛下。

但陛下壓根兒不見他們,愛跪就跪,長順甚至很貼心地準備了幾個蒲團。

大臣們極為哀愁,惶惶不已,生怕陛下會被妖媚惑心。

陛下雖然殺性重了些,算不上仁君,但也從不濫殺,任用女官,稱得上極為開明,有宏才大略,又勵精圖治,他們就算偶有牢騷,也甘願俯首稱臣。

眼見著大齊的盛世要重啟了,萬一陛下跟他爹似的墮落了,大齊的國祚可怎整?

唉,要是帝師還在就好了。

陛下肯定聽他老師的話。

前朝的大臣正抓耳撓腮,懷念陸清則的時候,陸清則一天兩碗藥喝下去,如徐恕所言,正正好痊愈。

隻是身體好了,腳卻崴了。

陸清則自感風寒痊愈,何必繼續喝藥,嘴裏發苦心裏更苦,吃什麽都沒滋沒味,了無生趣。

兩三句話將長順支出去後,他探頭四處看了看,想找找屋裏有沒有盆栽,送份溫暖。

還沒看全乎,嘎吱一聲,屋門再度被推開。

消失了一早上的皇帝陛下走進屋裏,跟猜到了陸清則想做什麽似的,不鹹不淡道:“別找了,怕你再澆死一盆,沒在屋裏放盆栽。”

陸清則看到他就別扭,聽到這話,又一陣凝噎:“……”

這小兔崽子。

“喝吧。”

白日裏的皇帝陛下顯得十分正常,跟人格分裂似的,半點也沒有晚上瘋狗的影子,拉了張椅子坐在榻邊,淡淡盯著陸清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