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寧晟打不過寧倦,那就幫寧倦打寧晟,這叫洗心革麵,助剿逆臣。
交趾打著這個好算盤撤下去了,對於寧倦而言自然是好事。
陸清則看著這個局勢,感覺要拿下寧晟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了,等著寧倦的下一封好消息。
豈料那封信送去之後,又過了七八日,也沒收到寧倦的回信。
行軍紮營,並不穩定,所以陸清則往西南送去的信並不多,但寧倦往京城送信的頻率卻一直很穩定。
按著寧倦的脾氣,除非是出了什麽事。
陸清則在等待之中,隱約生出了幾分不安。
能有什麽事?
蜀中難攻,但寧倦也不是攻不下來,這些時日都已經有所進展了。
雖然戰報隻是遲了一日未到,陸清則在徘徊片刻之後,還是立刻撥了人,探查西南的戰況。
沒等探子回來,西南的急報在晚上先送到了陸清則的案頭。
“報!近日西南多雨,陛下在帶領大軍穿行山下之時,突遇泥石流,大軍被山石衝散。”
來報的小兵嘴唇哆嗦:“待重整隊伍後,發現、發現……”
在聽到頭一句話的時候,陸清則腦子裏嗡地一下,陡然一片空白。
手指在微微發抖,卻還是翻開了那封急報。
小兵的聲音與急報上陌生的字一同侵襲而來。
“……陛下失蹤了。”
一絲涼氣順著接觸急報的地方竄上皮膚,陸清則努力想要保持冷靜,手指卻與意誌背離,任由那封信飄落到了地上。
旁邊的長順手中的拂塵“啪”地就掉了地,呆滯了幾瞬,尖細的嗓音更加尖銳:“怎麽可能!你們找了嗎!”
小兵的語氣艱澀:“鄭指揮使命所有人挖掘了滾下的山石,挖出了許多……屍體,但依舊沒有找到陛下。”
長順不可抑製地哆嗦起來,驚懼地望向陸清則:“陸、陸大人,陛下不會……”
陸清則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額上浮出了些微冷汗,呼吸緊促,手用力撐在桌麵上,維持著身體的平衡,好半晌,才平緩地出了聲:“泥石流衝下之時,陛下在哪裏?”
小兵幹巴巴地道:“陛下居於隊伍正中,山石便是……從中衝潰了隊伍。”
言下之意便是,寧倦十有八九,被埋在了下麵。
那樣的天災,能躲過的幾率有多大?
陸清則閉了閉眼,太陽穴瘋狂跳動起來,鼓膜嗡嗡發震,疼得腦子裏一抽一抽的,仿佛也牽動了心口,劇烈的收縮導致呼吸不暢,讓他有種心髒病複發般窒息的痛苦感。
但和那種單純的生理痛苦不一樣。
比那樣還痛很多。
陸清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茫然中想,寧倦當年在宮裏,聽聞驛館走水時的心情,也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