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朝他略一頷首,便轉身離開了。
荀嘉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問到他的名字,但抱著一堆東西,也不好追上去,隻得對著他的背影又道了謝,朝著相反的方向去。
反正都是國子監的學生,總會碰到。
對方生得一副神仙模樣,想必在國子監裏也頗有名氣,下次碰到了再問清楚姓名便是。
看氣質應當是什麽達官貴人之後,但態度這般平和溫潤。
荀嘉心道,那群高門子弟裏,也有還不錯的人嘛。
不過與荀嘉想的相反,入學十餘日,他都沒在國子監裏見過那天給他指路的青年,他熟悉的人也都是新入學的,比他還不清楚。
雖有些遺憾,不過荀嘉還是放棄了再遇的念頭,漸漸忘了那人。
沒想到一個月後又遇見了。
下學之後,其餘人要麽回了學舍,要麽結伴去吃飯了,荀嘉留下來,拉著授學的博士問了半天,等人走了,猶不滿足,坐在廊上繼續看書。
聽到陣腳步聲,他抬起頭,就看到了與幾個學官一同走來的陸清則。
荀嘉驚喜地一骨碌爬起來:“啊,是你!”
旁邊的司業老眼昏花,沒注意地上還坐著個人,荀嘉冷不丁冒出來,嚇得他差點氣都不順了,拍著胸口給自己順氣。
其他人見荀嘉似乎是認識陸清則的樣子,便也沒開口。
陸清則早就注意到人了,隻是沒想到是荀嘉,和善地朝他點了下頭:“這麽用功?天色也晚了,還不去用飯嗎?”
荀嘉這才感到饑餓,但他遠赴京城而來,盤纏本來就不多,京城的東西又比他老家的貴,到現在已經不剩多少了。
崇安帝時,國子監隻收名門望族之後,所以早就取消了對學子的那點微薄獎賞。
他在京城無親無故,老家父親賣油,母親織布,父母那般辛苦,他更是不忍心再寄信去要,窘迫地扯了扯短了一截的袖子,呐呐道:“我、我不餓。”
陸清則掃了眼身邊的一群人,沒有當眾拆穿這個窘迫的年輕人,隻是笑笑道:“我還有事,便先行一步了,後日大課,祝你奪魁。”
說完,他朝後和顏悅色道:“諸位先生,我有件事想與你們討論一番。”
陸清則的態度客氣,其他人更客氣,荀嘉見他們甚至隱隱有些敬畏的意思在裏頭,不由揣測,這位莫不是什麽王孫之後?
等人走遠了,他才想起來,自己又忘記詢問他的姓名了。
但再追上去,當著一群學官的麵問他姓名又太唐突,隻得作罷。
很快到了大課的日子,荀嘉讀書用功,從清早到傍晚考完,頭一個出來,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