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豪賭
慧安拾起那片泛黃的素紙,但見那上麵畫著一名巧笑嫣然的女子,赫然便是昨日她在教舍時與許嫣然爭辯時的模樣隻是那畫麵中的景致卻換成了畫藝院前的那條甬道,陽光普照在那女子的麵頰上,她的眼睛少了一些疏離和鋒銳,卻多了真切的開心和歡悅。
慧安瞧著那畫麵上的女子,她那幹淨的笑容,發自內心的歡快和輕鬆。隻覺整個人一震,哪裏似被觸動了一下,便有些發起怔來。但隨即她又猛然著惱地變了麵色,捏著那一張素紙氣憤地跺了跺腳。
文思存這到底是何意?
秋兒瞧清楚那紙張上所畫女子,不由張大了嘴,而冬兒已大步而出,目光飛快地在四下掃視了個遍,見遠芳閣四下都靜悄俏,隻才兩個小丫頭遠遠地在院外收拾盆景,這才鬆了一口氣,蹙著眉進了屋。
慧安已在堂中坐下,秋兒頗爲惱火地怒道:“文二公子這算什麽意思!平日裏見他是個好的,沒想到竟……竟也來欺負我們姑娘!真真是個混蛋!”
冬兒回來見秋兒破口大罵,而慧安亦麵色不好地坐著,不由拉了秋兒一下,又瞧了慧安一眼,對她使了個眼色,勸道:“你瞎嚷嚷什麽?姑娘,依奴婢看文二公子可能………能是發乎真情。想著事先探探姑娘的意思,萬不會是有意輕視戲弄姑娘的。單單是顧著三小姐的麵兒,他也不會這麽做啊。”
慧安聞言,覺著冬兒所言不錯,又想想文思存的爲人,這才緩和了神情。
秋兒卻還是一臉惱怒,嘀咕著道:“他若真是個好的,對咱們姑娘有意,就該敬重著點,便該央了鼎北王妃去請了好媒到我們府上來,哪有這麽……倘使我們夫人還在,哪個敢這般欺辱我們姑娘!
冬兒聞言瞪了秋兒一眼,又道:“你也說了,咱們府上沒有主母,老爺又不真心關愛姑娘。別個兒人家還有父母爲家中女兒籌謀,媒人上門若是不願婉言卻了便是。可咱們府這不是老爺不真心爲姑娘著想嘛, 鼎北王府那是個什麽門戶,若真上了門,隻怕老爺問都不問姑娘的意思,就會應下親來。倘使姑娘不願意,那豈不好事變壞事了。依奴婢看,文二公子這是先和姑娘通個氣,倒還是敬重著姑娘的。姑娘但且瞧瞧他的意思再說,且莫著惱了。”
秋兒聞言覺著還真是這樣,這才平靜了怒容,轉而又去猜起來慧安的心思。
慧安卻未曾理會二人,捏著那方素紙沈靜地坐了片刻,這才擡頭吩咐道:“去,端了炭盆來。”
冬兒聞言利索地轉了身,將置在屋角的炭盆端來,瞧著慧安將那紙張丟在了火紅的炭上,片刻便消失地無蹤無跡。不管文二公子會不會央家人來提親,不管這親事能不能成,這畫兒卻都是不能留的。留下那就是私相授受的證據,若被人知曉是會毀了姑娘的閨譽的。姑娘能果斷地燒了這畫兒倒是還清醒著,隻是姑娘這般的毫不猶豫,幹脆利落,難道竟是時那文二公子一點心思都沒有?依著她看,文二公子倒不失是個良配,平日裏是個不喜美色的,又上進好學,待人溫和,最重要的還是對姑娘有意。若他真是替姑娘打算,這才先探探姑娘的口風,那倒真是個有心的。姑娘如今這般處境,若是能說上這麽門好親,那老爺隻怕也會有個顧及,對姑娘多幾分愛重,這事還是得聽聽方嬤嬤的意思。
冬兒正想著要和方嬤嬤通個氣,誰知慧安卻似知曉她的心思般,正色吩咐道:“這事誰都不要再提起,也不用告訴方嬤嬤了。將那套馬具好好收著。早晚是要退還的,別出了岔子。”
言罷,揉著額頭起了身,徑直出了屋。今日這一件件一樁樁,當真弄的她頭暈耳鳴,如今隻想著早早歇下,明日去了國子監,隻怕還沒得清靜。
見慧安出去,秋兒不由結舌,道:“我怎麽眼瞅著姑娘竟對文二公子一點意思都沒啊?”
冬兒卻白了秋兒一眼,連告訴都不讓告訴方嬤嬤,可不就是沒有一點意思嘛真不知姑娘這是怎麽了,對這事的反應怎麽就一點不似個小姑娘。
翌日慧安起的有點晚,到國子監時教舍中已經坐滿了人,但氣氛卻比之平常要靜謐地多,隱隱地透著一股子壓抑。
慧安剛進教舍,大家的目光便唰喇喇地都盯了過來。慧安何嚐不知這是爲何,心裏明白,麵上便也沈靜無波,緩步走到位置坐下。
她剛落座,便有幾個女子躍躍欲試著想往這邊來,最後卻是坐在慧安前右方一個身著煙紫色繡著海棠花骨朵的長褙子的女子扭頭問道:“昨兒個西郊馬場,幾位王爺和明霞郡主等人一起打馬球,結果平王意外受了傷,聽說沈小姐昨日也在,卻不知平王殿下的傷勢如何啊?”說話的這女子乃是宗人府承賈大人的二女賈豔,教舍中衆人聽聞她的話皆豎耳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