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1 / 3)

127嫁

沈大童因任著翰林院的差事,故而這兩年一直就住在京城,如今慧安出嫁,童氏一人也忙不過來,許氏便也每日往侯府跑,天不亮就來天黑了還要趕著回去照顧沈大童。慧安瞧著感激,也有心和這位表嫂親近,加之許氏是個溫軟性子,沒兩日也便和慧安熟了起來。

這日下午沈峰便帶著沈小童和沈麽童到了,侯府中自免不了又是忙亂一場,晚上在府中擺了席麵,一家人聚了一場,卻是隻差了沈童一人。童氏由不得念叨了兩句,又說起沈童的婚事,隻道這次沈童回來說什麽也不能再將人放走。

誰知翌日清晨沈童便到了,慧安心知他和關元鶴是一道回京的,聽他進了府,由不得心跳就有些快,隻她也知道兩人婚期漸近,隻怕關元鶴回府也是忙亂,加之沒幾日便要大婚,想來他也不會再做那偷香竊玉的事兒,這便捂著又甜蜜又忐忑的心靜候大婚到來。

日子一晃便過,嫁人的頭天晚上,經過這兩個月的折騰,慧安早就被拘的發了慌,更被折騰的散了架,如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童氏和方嬤嬤才算發了好心,攆著叫慧安休息,慧安這才算能歇口氣了。

早早地她便躺在了床上,使勁伸展了下身體,在床上滾了兩滾才覺疲乏勁兒舒緩了些。隻這一滾動便覺床裏的被子中好似有東西,她伸手一摸,觸到那硬物便拽了出來,卻是一個用腥紅布包著的小包袱。

挑了挑眉,慧安將那包袱解開,卻見裏麵包著一本畫冊,慧安瞧了一眼便被羞得滿臉通紅,將畫冊合上扔了回去,接著便將臉埋在枕頭裏使勁蹭著。秋兒進來正瞧見此景,不由笑著道:“姑娘這是做什麽呢,若是睡不著奴婢給點些香吧?不若明兒這一日的累卻是受不住。”慧安聞聲怕被秋兒瞧見麵上紅色,也不擡頭,隻悶聲道:“不用了,我就睡。”言罷卻想起一事來,又擡頭道:“對了,那日秦姐姐送的東西呢,拿來我瞧。”

秦小雙除了給慧安幾匹上好布料和衣裳添妝外,那日來還給了她一個兩尺見方的紅木印花盒子,也不知裝的什麽,卻是神神秘秘的叫她出嫁前一夜再打開瞧。

慧安如今才想起這事,秋兒聞言也一拍腦門,笑著取了盒子,慧安抱著坐起身,隻打開瞧了一眼,兩眼便瞪的老大,接著啪地一聲便合上了那盒子,兩頰紅成了火燒雲。秋兒瞧著奇怪,不由問了一句。慧安便揮手道:“沒什麽,你趕緊休息去吧,我也要睡了。”說著卻是把那盒子放在了床裏,再也不叫秋兒碰了。待秋兒出去,慧安忙將那盒子又踢了踢,直踢到床腳,這才躺著翻起身來。隻她閉上眼睛,就老想著那盒子裏的物件。那一套陶瓷的小人偶,那光裸著的男偶和女人偶姿態奇怪地扭抱在一起……慧安想著這些,再想到關元鶴那張俊美的容顔和他挺拔的身姿,黑洞洞的眼眸,想到明日便要嫁給那人,渾身滾燙燙的難受。她在床上使勁翻了一個身將臉埋在床裏燒紅了臉,心裏一陣嬌羞,不由也暗罵秦小雙送什麽不好,怎就送了那麽一套讓人臉紅心跳的小人偶,回頭卻是叫她藏都沒地方藏去!慧安捂在床上悶了半天,卻又紅著臉坐了起來,爬起身又將那套人偶取了回來,蒙著被子借著外麵微弱的光紅著臉研看了起來。

這夜慧安隻覺剛眯了一會子眼,便被方嬤嬤叫了起來,丫頭們早已備好了沐浴的熱湯,慧安被推進浴室,但見浴桶中灑滿了青翠的綠竹葉。想到關元鶴慣常用的竹香熏香,慧安便知這定是方嬤嬤特意留意過才給自己準備的,爲的是讓她能更快地抓住夫君的心。她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羞澀,坐在沿桶中聞著清新的清香,慧安隻覺渾身筋骨都舒展開了,人也恢複了清明。泡了大概才小半個時辰,方嬤嬤便帶著冬兒和夏兒進來將慧安扶出了浴桶,擦拭幹淨,服侍她穿了一件單薄的褻衣漁扶著出了房。

慧安剛坐下片刻,鳳陽侯府請的全福夫人便到了。

全福夫人必須得是父母皆在,兒女雙全,家事和睦的長輩方能做得,童氏給慧安請的全福夫人卻是鼎北王妃。今日她一早便到了府中,被方嬤嬤帶進屋,瞧見慧安,便笑了起來,道:“今兒這喜氣兒我確實要沾全了!”

慧安忙起身沖她福了福身,童氏也忙迎了上去,笑著沖鼎北王妃道謝,鼎北王妃見慧安上前沖自己行禮忙將她扶起來。童氏忙指揮著丫頭將慧安按在了梳妝鏡前,給她絞幹頭發,這才請了鼎北王妃給慧安梳發,一麵梳,一麵便有喜婆在一旁喊著:“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慧安聽著那喊聲,麵頰便有些微微發熱,待通了發,鼎北王妃才接過丫頭手中的細線準備給慧安開臉。

此時一行人笑著進了屋,卻是文景心、謝雲芝、雲珊瑚幾個。慧安瞧過去,對她們一笑,便被童氏按住了肩頭,道:“別亂動,若是絞到了眼睫毛可做不成美嬌娘的。”

景心幾個聞言便笑,慧安吐了吐舌頭,卻是不敢動了。文景心站在一邊由不得將慧安上上下下打量個遍,見她臉頰紅潤,目含氤氳,顯是昨夜睡的極好,就笑著道:“不錯,安娘今兒定能做的成美嬌娘呢。”

鼎北王妃笑了笑,這便仔細拿粉給慧安抹在了臉上,接過丫頭手中的紅細線給慧安絞起臉來,那細線在她兩手間一撚,密密地在慧安臉蛋兒上刮過,刺刺的疼。一邊婆子喊著:“左彈一線生貴子,右彈一線産嬌男,一邊三線彈得穩,小姐胎胎産麒麟。”文景心在一旁聽著由不得捂著嘴沖慧安笑,待慧安使勁瞪了她兩眼,這才收斂了笑意,瞧著慧安道:“雲芝出嫁也是我王妃嬸子給開的臉,說是一點都不疼呢,你老實坐著,一會子就能變成美嬌娘。”慧安隻覺被那細線撚的難受的緊,聞言瞧了眼一邊的謝雲芝,謝雲芝卻是沖她眨巴了眨巴眼睛,慧安便笑了。

開過臉的自是知道便是手藝再好,那也是疼的,鼎北王妃便瞧了眼二人,笑著道:“這女子出嫁,開臉是大事,疼了,嫁了,婆家才會疼著,夫君也會疼愛,這疼也是甜呢。”衆人聞言便笑,待開過臉慧安已是出了一身的汗,而外頭的太陽也早已過了中天。

童氏招呼著鼎北王妃和文景心她們去歇息,慧安便被扶著又進了浴間,這六月的天已是極熱,她泡在水中好一陣子,這才穿上吉服被扶了出來。又坐著被丫頭搗鼓著絞幹頭發,梳理好,鼎北王妃和文景心幾個才被迎了進來。

這兩個月來慧安本就在方嬤嬤的監督下日日用牛乳敷麵,又整日喝那些養顔的湯水,肌膚本就養的猶如新生嬰兒般嬌嫩白暫,如今這一絞臉更是臉蛋兒嫣紅的如同天際的彩霞。

鼎北王妃瞧慧安這般,不由嘖嘖的誇贊了好幾聲,笑道:“這倒是連胭脂都省了,真是白瞎了這老全記的上等胭脂,竟是用不著了。”文景心也瞧著點頭,一臉豔羨的道:“如此才好呢,這大熱天的,若是再抹了厚厚的脂粉,胭脂,那得多難受啊!”

鼎北王妃笑著便又拿梳子給慧安盤起了頭,插上珠釵,再拿著眉筆細細給她描眉畫眼,畫了個精致的桃花妝。

慧安本就長的嫵媚動人,這桃花妝更是將那一張美人臉映的光彩奪目,竟讓女子也移不開眼,煞爲好看。鼎北王妃瞧了一陣,這才沖童氏道:“這麽一張美人臉,你今兒不叫我做這全福夫人,不叫我畫這妝,那才是折磨人呢。”言罷,鼎北王妃又瞧向慧安,道:“這滿京城的閨秀夫人,倒是真沒見過比你更襯這桃花妝的,真真就像是從那花叢裏走出的仙子。”謝雲芝也在一邊兒笑,點頭道:“我那時心裏也覺自己是美的,如今這一比,哎!卻是連安娘半分都及不上了。”雲珊瑚聞言便笑著拍了謝雲芝一下,打趣著道:“新娘子都是最好看的,誰不知道你是個受寵的,這會子倒來說這酸話。”

謝雲芝臉便一紅,衆人正笑鬧,門簾被打起,慧安見文景心笑容凝滯,回頭一瞧卻見一個身姿消瘦穿暗紅上襦、月白裙的女子進了屋,後頭跟著臉色鐵青的夏兒。

慧安一愣,仔細瞧了一眼才認出那女子竟是孫心慈!

隻見她一張臉極爲消瘦,下巴尖削,模樣雖是長開了不少,也瞧著明麗了,隻那臉上覆著厚厚的脂粉卻也難掩麵色的蒼白和眉宇間的沈鬱之色,她瞧見慧安身子分明僵硬了一下,目光閃動著,接著才笑了起來,竟道:“大姐姐,你可真美!”

她一進來這屋裏的氣氛便凝滯了,童氏蹙著眉瞪了夏兒一眼,夏兒卻委屈地低了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孫心慈,慧安臉上的笑也微微凝結,隻覺一早上的好心情都沒了。

自孫心慈放擡進馬府,慧安先還留意了下,叫方嬤嬤在馬府中收買了兩個馬鳴遠的通房,不時給孫心慈製造點麻煩什麽的,隻後來她發現孫心慈的日子過的實在不怎樣。

她進府時已經壞了名聲,而且正是她那父母聲名狼藉之時,那時候她進馬府,馬鳴遠又是那般德行,又豈能得寵?先開始馬鳴遠瞧她有些顔色,加之到底原先也是國子監的同窗,她又是太子妃的姨表妹,這便還得了兩日寵。隻後來府裏人瞧出來孫心慈已完全被薑紅玉和威欽侯府拋棄,孫心慈的日子就越來越難熬,且不說馬鳴遠對她膩了,單單馬夫人就覺著她勾引了自家兒子,日日尋她麻煩,更別說馬鳴遠的那些通房們了。馬鳴遠那院子早被他染指了一個遍,孫心慈雖是從府外擡進去的,但卻連個妾的名分都沒有,置身在一堆的通房丫頭中過的實在苦不堪言。慧安發現即便沒有自己的攪和,孫心慈已是生活在了地獄中,這便沒再關注她,後來她又忙起馬場的事情,這便更沒功夫搭理孫心慈了。

今日猛然見到她,還著實愣了一下,接著便覺恍然隔世一般。她倒是不怕孫心慈會是來尋麻煩的,如今兩人身份在那裏放著,孫心慈除非是瘋了,或是不想活了,不然她就萬不敢造次半分!而且非是慧安瞧不起孫心慈,實在依慧安對孫心慈的了解,她也沒有那尋死,或是玉石俱焚,和自己同歸於盡的狠勁。

所以慧安瞧見童氏上前一步擋在了自己的麵前,就笑著拉了拉她,道:“這位大嬸許是認錯門了,隻今日來者是客,夏兒,打賞。”

孫心慈那年被擡出鳳陽侯府,身上卻是半點銀兩都沒能帶出的,到了馬府日子越過越拮據,她今日身上的一套衣裳卻是從府中黃姨娘那裏得來的,式樣老,麵料也不好,加之她麵色不好,人也消瘦,又抹著厚厚的脂粉,打眼一瞧還真顯老,雖不至於就成了大嬸,但瞧著卻不像十多歲的花樣兒姑娘。如今慧安一言,衆人皆笑,孫心慈麵上的笑就僵住了!

她心中也知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慧安隻怕萬不會給她好臉色,但這趟她哪怕是做給人看,哪怕是自取其辱也必須得來,因爲如今她能借的勢實在太少,日子實在過的艱難。

孫心慈臉色青白,還沒從衆人嘲笑的目光下回過神來,便有婆子打起簾子,笑著道:“關府的司禮婆子來了。”

童氏便忙招呼著鼎北王妃,和文景心等人出去歇息,一時間屋中亂成一團,丫鬟忙碌間卻是將僵直站著的孫心慈給擠到了角落,待衆人出去,關府的司禮婆子便笑著進了屋,準備給慧安說教。

婚前禮儀早就有嬤嬤交待過,如今卻也隻是走個過場,那婆子尚未說上兩句,前頭就傳來了鑼鼓聲,竟已是到了酉正。

童氏一聽迎親的到了,慌忙著就回頭上上下下的查看,道:“快快,給姑娘檢查下,看還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沒!”

丫頭們呼呼啦啦的忙活,接著外頭便有小丫頭奔了進來,急急地報著,“迎親的隊伍到了,姑爺已行過了奠雁禮,趕緊扶姑娘出門了!”

慧安聞言心一慌,瞧向童氏,童氏見她目光盈盈,隱有水光,拉了她的手,眼眶就紅了,勉強著笑道:“別耽擱了吉時。”慧安給童氏磕了個頭,這才被蒙上了紅蓋頭,手中又塞了個蘋果,接著外頭便傳來喜婆的喊聲,“吉時到了,新娘子出閣咯!”

慧安被童氏扶著出了屋,外頭沈童已經候著了,見人出來忙笑著過來,俯身就蹲在了慧安的身前,慧安一笑,伏在了他的背上,低聲道:“有勞二哥哥。”沈童嘿嘿一笑,背著慧安便往榕梨院外走,一路人聲吵雜,鞭炮聲,恭喜聲不斷。

孫心慈一直僵直著站在屋中,如今慧安出了屋,她才邁著僵硬的腳步跟著到了外頭,卻是站在人群後,瞧著慧安那身影消失。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是握緊了拳頭,指甲都掐進了手心中,生疼生疼!她的眼中亦滿是嫉妒和不甘,她如何能不嫉妒,且不說慧安那美到驚人的容貌,隻她身上那件大紅的喜服便叫孫心慈嫉到心疼。

童氏見慧安一行出了院子這才瞥了眼後頭的孫心慈,又瞧向夏兒,夏兒便委屈的小聲道:“她一路蠻闖,府中人多眼雜,奴婢也不好硬攔著。”童氏知道這事也怨不了她,這便道:“趕緊趕走,沒的辱了客人的眼!”

慧安這會子卻是沒心思想那孫心慈了,她被沈童背著過了二門,隻覺迎親的鑼鼓聲越發響亮了,歡慶的氣氛倒是沖散了她心頭方才湧現的惆悵,心跳加快,兩頰也紅了起來。想到關元鶴這會兒就候在府門口,等著迎她,慧安心中便泛起了絲絲的甜意,她現在聽著這喜樂聲,多日來心中的彷徨和害怕卻是少了,有的是對未來的憧憬和期持,對關元鶴的信任和勢在必得!

沈童背著慧安剛步入視線,關元鶴便盯了過來,瞧著一身嫁衣被沈童背著往這邊來的慧安,臉上難得的露了笑模樣。

沈童將慧安背出大門,這邊喧天的鑼鼓聲便又大了幾個音震的慧安耳朵都疼了起來,接著便是劈裏啪啦的炮竹聲,夾著散喜錢,和圍觀人群紛搶喜錢的呼喊聲。慧安還沒從迷糊中醒過來,便聽沈童道:“妹妹出嫁後不比在家中,可莫再任性了。”慧安聞言知道沈童是不放心自己的性子,也是關心才會如此交待,心中一暖,點了點頭,沈童這才將她放下,交由門口早候著的送喜婆子摻扶著。

從門口到花轎這幾步路用上好的紅絨地毯鋪著,卻是要新娘自行走過去的,表示娘家已將姑娘送出了門、以後卻是要屬於夫家的人了。慧安扶著喜婆子的手垂著眸往前走,聽著耳邊的各種歡慶之聲,心跳如鼓。

關元鶴端坐在馬上,目光卻瞬也不瞬的盯著慧安。如今正是日落時分,晚霞滿天便浮觀在慧安的身後,夕陽落在她身上,將她一身紅衣照的更加豔麗如火。

她款步而來,大紅的衣擺在身後拖了一地,寬寬的衣袖走動間隨著步伐起伏,其上繁瑣的花紋像是要蕩起來一般,腰間束著寬腰帶將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勒的超發纖細,也更顯得身姿苗條,雙腿修長,體態纖盈。關元鶴瞧著,隻覺那夕陽仿似在她身後鍍上了一層豔光,她自光影流離處走來,即便不露麵容,隻那身姿已是動人心魄的美。

待慧安被扶著到了轎邊,一直忙著在外院招呼客人的沈峰這才走了過去,瞧著慧安目光閃動,半晌才道:“若是誰敢給你氣受就回來告訴舅舅!”關元鶴見慧安到了轎前,終究是忍不住下了馬,大步行了過去,正聽到沈峰這話,不由便沈聲道:“我定會待她好的,舅父且放心。”

慧安聽了沈峰的話眼眶便是一紅,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倒是猛的聽到了關元鶴的聲音。她一驚之下,隻覺那人就站在身邊,他熟悉的氣息似還吹的喜帕輕動,有股溫潤的熱度伴著他沈肅而肯定的話語透過喜帕留戀在她的耳邊。

慧安心一觸,雙頰便染得霞飛滿頰,心情也在羞喜中沈澱了濃濃的安定。沈峰迎上關元鶴的目光,兩人對視兩眼,他才哈哈一笑,道:“小子,交給你了!少了一根頭發絲我沈家也不會饒過你!”

關元鶴未再多言,喜婆便將慧安塞進了花轎。

待坐好,慧安隻覺頭上頂著的新娘頭冠壓的脖頸發硬,腦袋昏沈。花轎一起,更是恍恍惚惚,她由不得靠著車壁長舒了一口氣。

一路喜樂高唱,慧安被蓋著紅蓋頭,麵前隻一片的紅,卻是什麽也瞧不見,隻覺著顛簸的身子越發虛軟了起來。她先還有些緊張,腦中閃過和關元鶴相識相處的名種畫麵,心思也跟著轎子的起落忽上忽下的揪著,隻沒一會心神便鬆了,加之她被折騰了一日,又困又乏,坐在轎中被一晃就更覺腦子混沌不清。

也不知走到了那裏,又行了多少路,她便迷迷糊糊閉上了眼睛,轎子忽而一顛她的手一鬆便感手中的蘋果脫了手,慧安一驚,忙眼疾手快地去抓,卻因這動作身子一斜,蘋果是抓住了,隻慧安卻也撞在了轎壁上,一手扒著轎窗這才穩住身形。

誰知她剛鬆一口氣,準備將手收回來,那手腕卻被人自外麵一把抓住,狠狠地捏了一下,慧安嚇得差點沒尖叫出來,再將手裏的蘋果脫手扔出去。手一僵,便聽外頭傳來一聲低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