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隻算計你
慧安微微一愣,忙快步往外迎,還沒出屋門簾便被打了起來,關白澤大步進來,回頭跟著的正是崔氏。
棋風院這邊大晚上了鬧了這麽一場動靜,崔氏又豈能沒聽到風聲,而關白澤卻是剛剛從外頭回來,一進內院,遠遠便見一隊燈籠開道往棋風院這邊來了,他叫小廝一問,卻回報說是老太君去了棋風院。關白澤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事,竟是這麽晚連母親都驚動了,便忙也往這邊趕來,卻在半道兒上遇到了崔氏。所以兩人才一起過來,關白澤如今進了屋,見老太君好好的端坐在太師椅上,這才鬆了口氣,上前行了禮,道:“娘,這大半夜的您怎也不顧念著點身體。”
定國夫人聞言便沈了臉,還沒吭聲,慧安便先一步又跪在了關白澤身前,流著淚道:“都是媳婦的錯,是媳婦和夫君鬧了別扭,這才累的祖母擔憂,大半夜的還爲我們受累。”
關白澤聞言這才發現關元鶴沒有在屋中,他沈了沈臉,隻瞧著慧安跪在那裏哭,到底是新婦,也不好發作,便隻問道:“錦奴呢?這新婚裏頭吵什麽!”
慧安聽他言語中帶著譴責,麵上越發恭敬,淚珠兒也流的更凶,再拜,便聽定國夫人喝道:“你凶什麽凶!這大冷天叫媳婦跪在涼地上,這若是跪壞了身子,誰賠我老婆子好不容易得的孫媳婦!”
關白澤聞言忙起了身,沖定國夫人行了禮,連道母親息怒,這才趕忙叫人將慧安扶起來。
慧安卻是不起,隻跪著不停的說是自己的錯。崔氏在祥瑞院時便已經聽說關元鶴在棋風院中發作了綠蕊和暖裘兩人,她心中這會子有些擔憂,可瞧見定國夫人這般緊張慧安,跪上一跪便擔心壞了身子,一口一個孫媳婦的叫著,倒好似隻關元鶴娶回來的是孫媳婦,別的孫子都是草芥一般,崔氏這心裏就極爲不平衡。
見慧安跪著不起,隻一口一個是自己的錯,崔氏倒是心中沒底,隻想著早點堵住慧安的嘴。
她便開口道:“娘,小兩口子爭爭吵吵是難免的,這也沒什麽好擔心的,過兩日也就好了。既她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也不用再過多指責了,依媳婦看還是莫再問了,指定媳婦是礙著麵子,不好多說。現在這天色都這麽晚了,夜裏的涼氣也上來了,娘您身子不好,相公明日又還得早朝,就都回去歇著吧。媳婦留下,定看著三爺回來再離開,您看這樣行不?”她言罷怕定國夫人不答應,便又道:“外書房到底沒有人氣,三爺雖是身體健壯,但也不是鐵打的。這人一生氣都特別愛染病氣兒,三爺又是那麽個倔脾氣,下人們去請指定不能消氣,還是叫少奶奶親自走一趟的好。”
關白澤見崔氏一臉關切,說的話也合乎他的心意,便點了點頭,也勸著道:“娘,這兒孫自有兒孫福。年輕氣盛,吵吵架也是有的,您不必過於憂心。”
慧安聽崔氏問都不問這便將過錯全部都安在了她的身上,心中就發冷,垂泣道:“母親說的極是,若祖母和父親再因我們受累,媳婦情何以堪。媳婦本就持家無方,沒能管好內院,隻出院子一會子丫鬟們便惹惱了相公,如今這婚房還見了血、死了人……不吉利……嗚嗚……相公又甩了媳婦的門,媳婦……媳婦若再累祖母受累,相公他越發不會原諒媳婦了……嗚嗚……媳婦可怎麽辦……”
關白澤一聽便蹙了眉,問道:“怎麽還死了人?”
慧安便哭泣著又說不出話來了,崔氏恨不能上前撕爛了慧安的嘴,心裏正著急,定國夫人便道:“顔嬤嬤!你來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方嬤嬤,把你們奶奶扶起來!怎麽能由著她跪在地上,去拿熱水帕子給敷敷腿!”
崔氏一急,顔嬤嬤已是上前回道:“回老太君的話,今兒少奶奶在福德院伺候您,院中的丫鬟綠蕊和暖裘便溜進了屋,想伺候爺……許是那綠蕊身上抹了香,惹惱了爺,被爺一腳踢的沒了氣,爺又發作了暖裘,便怒沖沖地往外書房去了。”
定國夫人一聽麵色就綠了,關白澤也是蹙了眉,崔氏麵色大變,雙手握緊,心中已將那死去的綠蕊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大戶人家丫鬟爬床雖說是常事,但卻極忌諱用藥這種陰損招數,顔嬤嬤此刻提起香來,雖是沒明說抹的什麽香,但是任誰也知道那香必不是尋常的香,定然是催情所用。那綠蕊和暖裘本都是極伶俐的丫鬟,在崔氏麵前也算穩重,崔氏這才委以重任,可她那裏想到這人在重利和情急之下就會愛犯沖動,更何況綠蕊和暖裘還被慧安刻意地縱容,挑撥了這麽幾日,行事自然就不穩妥了!
崔氏沒想著綠蕊竟如此膽大,手心額頭便有些冒汗。她本是想壓製慧安的,哪能料到這後頭的事,更沒想到慧安會反過來拿捏住她的錯處,這要是叫老太君和老爺知道這兩個丫鬟都是她送來的……崔氏咬牙,盯著慧安抽抽泣泣的小臉心都絞了起來,她還沒來得及想出法子遮掩一二,定國夫人便怒道:“綠蕊、暖裘?”
顔嬤嬤忙回道:“綠蕊和暖裘原都是祥瑞院的丫鬟,暖裘是夫人前幾日給三爺安排的通房,少奶奶這兩日還忙著準備尋時間給暖裘開臉……”
定國夫人聞言便盯向了崔氏,沈吟著不說話。關白澤沒想著這事竟是崔氏折騰起來的,也不由瞪了她一眼,隻是到底是他的妻子,又這麽多人瞧著,他並不好落崔氏的臉,故而便沈聲打斷顔嬤嬤的話,道:“這般不知廉恥的,還開什麽臉,若真開了臉,這後宅還有甯日嗎?!”
他這話雖是沒指罵崔氏,但人是崔氏送來的,和斥責崔氏卻是無異的。崔氏麵色青白交加,站在那裏不敢再說話。關白澤便瞧向慧安,見慧安垂泣著,這才恍然,原來媳婦是不想落了崔氏的臉,這才將錯都攪在自己身上,什麽都不說,這可真是一片孝心,是個恭順賢惠的好兒媳。他這般想著便越發覺著妻子這事做的過,這兒媳婦才剛剛過門,怎麽好端端的就給放了個通房進來,還是這麽些不省心的,想著便又瞪了崔氏一眼。
崔氏心知今日自己多說多錯,便耐著心中的憤恨,死死地咬著牙一聲不吭。
定國夫人又瞧了她一眼,這才沖慧安道:“這事兒怨不得你,是我們關府對不住你了,你是個好孩子,你的心意你母親想來也是懂的。錦奴是個壞脾氣的,這兩個人過日子,遇事總是得一個包容著一個的,一會子你去外書房好好勸勸他,把人哄回來也就是了。委屈你這孩子了,這新房若是不想住了,回侯府去住幾日也是省得的,祖母叫人將這屋子再重新改過,從棲霞寺請個大師來念念經就無礙了。”
她說著又利目掃了崔氏一眼,崔氏偷雞不成蝕把米,心中憋屈的緊,卻隻能上前拉著慧安的手,道:“此事是母親的錯,母親隻想著你年紀小,多安排兩個人給你做個幫手,倒沒想著挑花了眼,選了這兩個不省心的,你可莫要氣怪母親啊。”
慧安聞言忙福了福身,連聲道不會,定國夫人便扶著薑嬤嬤的手起了身,關白澤見狀忙上前一步扶住她另一邊手,定國夫人瞧著他,道:“我老婆子好容易得了這麽個好孫媳,以後誰再害得他們多吵生分,我卻不饒她。”
言罷,她才在關白澤的勸慰下出了屋,自回福德院而去。
崔氏聽到她那話,指甲卻又往手心鑽了鑽。關白澤和崔氏親自送了定國夫人回到福德院,這才出來向祥瑞院去,待坐上轎子,崔氏瞧見關白澤麵色極爲不好,不由輕聲道:“老爺莫要氣壞身子,妾身……也隻是想著再一個月三爺就要離京,以往沒成親倒還罷了,如今卻不能沒個貼心人在身邊照顧著,偏咱大輝的規矩,少奶奶又不能跟著到邊疆去,所以妾身才自作了主張,隻是沒想到挑錯了人,妾身知過了……若真少奶奶真回侯府去住,妾身……妾身定登門認過,定將人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