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1 / 3)

147

慧安從內室出來,坐在花廳吃茶的關元鶴便瞧了過去,但見慧安一身盛裝,穿著正紅牡丹掐金的錦繡夏裳小襖,水紅的遍地芙蓉大擺襦裙,上繡遍地纏枝芙蓉,隨著步伐那一層層裙擺飄蕩起來,芙蓉花朵也像在隨著她的腳步慢慢盛開一般。金黃鑲銀絲繡邊兒的主腰束著盈盈一握的腰身,步履間荷袂蹁躚,羽衣飄舞,越發襯得她身量纖細高挑,玲瓏有致。她的烏發挽成了隨雲髻,又留了些餘發在前肩上,頭上插著四支紅寶石的金絲累珠簪子,金絲耀目,紅寶流彩,更是映得她的姣若春花,媚如秋月。那小巧的耳垂上還掛著黑東珠嵌赤金流蘇的耳環,長長的流蘇將她白天鵝般優美的脖頸勾勒得更加惹人注目,映著肩頭散下來的卷曲大波浪黑發,登時便顯現出一股壓迫人的美麗來。

縱使關元鶴曆來知道慧安美極,最襯珠寶華服也不覺瞧得一愣,凝眸仔細盯著她看了兩眼他才勾起唇角站了起來,道:“不錯。”

慧安聞言便知道今日這般打扮是合乎了他的心意,不覺揚了揚眉,這才瞧向一旁的秋兒問道:“你去瞧瞧幾位姑娘好了沒有。”秋兒應了一聲便出去了,關元鶴便道:“我到府門等你們。”慧安笑著點了點頭,關元鶴便打先出了屋,大步而去。

慧安瞧他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這才在花廳坐下,她剛落座邊聽外頭傳來秋兒的聲音:“少奶奶,雲姑娘來了。”

慧安起身,還沒來得及出去,雲怡便打簾進來。慧安瞧去但見她今日穿著一身暗藍素衣小襖,暗色的緞麵上起著雲紋底子,淡藍的撒花裙子,同色束腰,雖是通身的衣著極不打眼,但那盈盈一握的腰身和線條優美的身段卻還是顯現了出來。她頭上隻挽著一個烏油油的髻,帶著一支玉頭釵,綠瑩瑩的玉在陽光下清透得緊。

慧安見她將額前頭發都散了下來,遮掩住了眉眼,擡著頭倒還好,低下頭那本就巴掌大的小臉便隻能露出半張來,倒是生生比平日少了幾分顔色,不覺就笑著道:“雲妹妹可真真是個妙人,別人出門都是可著勁地打扮自己,想盡法子出風頭,能顯擺出三分便絕不隻露出兩分,妹妹這倒是藏起拙來了。哎哎,和妹妹比我這可真成了大俗人了!”

慧安說著便晃了晃手上掛著的赤金牡丹鏤空雕花鐲子。雲怡雖說寄居在關府,但到底是個外人,家中又沒了依持,她這容貌太過招人便絕非善事。美人往往都會自視太高,瞧不清自己的身份處境,雲怡卻還能知道遮掩一二,倒說明是個聰慧靈透的。慧安自知雲怡此般是爲何,話雖是這般說目光卻帶著幾分贊賞。

雲怡瞧慧安打趣自己,不覺麵上一紅,道:“叫嫂嫂笑話了。”

慧安卻又笑著瞧了她兩眼,這才沖方嬤嬤道:“乳娘,去取我那對縲金絲的芍藥釵和那支百合花嵌琺琅的金鐲子來。”方嬤嬤聞言應了聲,轉身進了內室,雲怡一愣瞧向慧安,慧安卻拉了她的手笑著道:“太素淨了些,過猶不及呢。”

雲怡瞧慧安笑著沖自己眨巴眼睛,不覺也笑了起來,倒是沒再多言。方嬤嬤取了首飾過來,慧安將雲怡按在太師椅上親自給她拔了頭上的玉頭釵,又插上了那一對帶流蘇的縲金絲芍藥釵,接過方嬤嬤遞上的大鐲子給雲怡套上,這才退後兩步瞧了瞧她,笑著道:“嘖嘖,還是這般美呢,這美人就是美人,怎麽打扮都難掩天生的麗質。”

雲怡聽慧安又打趣自己麵上不覺更紅,擡眸嗔了慧安一眼,道:“嫂嫂今兒才是真真好看呢,必定能豔驚四座,這會子倒是來打趣人家了!”

慧安聞言便笑了,道:“豔驚全場嗎?那敢情好,我還真就是大俗人,今兒就是要去搶風頭的呢。”

兩人正笑鬧著外頭傳來夏兒的聲音,卻是關府的幾個姑娘到了。

慧安聞聲便停了笑鬧,擡步打簾出去,正瞧見關禮潔、關禮珍和關禮彥三姐妹一起行了過來。

今日東宮設宴,因崔氏正被禁足,而二夫人是個喜靜的素來不愛湊這個熱鬧,故而兩人都是不去的。這種場合夫人們聚在一起難免要說家中孩子的事情,互相攀比,互相稱贊,或是趁機給家中孩子物色婚事,三夫人是個沒生養子嗣的,遇到這種情況難免會犯尷尬,心中不舒服,故而她雖是個喜熱鬧的,但平日夫人們一處做耍非是必要的走動,她平日也甚少參加。三位長輩都不去,所以今日卻是慧安要帶著關府姑娘們前往東宮赴宴的。

慧安見三人今日打扮各有千秋,關禮潔明豔,關禮珍靜雅,關禮彥柔美,想是都費了一番心思,不覺瞧著便眼前一亮,隻她們人瞧見慧安迎出來反應卻也是各不相同的。

關禮彥最先笑了起來,忙快步行了過去,盈盈一福身,笑著道:“見過嫂嫂,今兒嫂嫂可真是漂亮,瞧得我都移不開眼了呢。”關禮珍見關禮彥如此便也福了福身,麵上卻帶著幾分不情願,隻淡淡地道:“見過嫂嫂。”關禮潔卻冷哼一聲,隻敷衍地福了下,也不說話,更不等慧安叫起便自行站了起來,斜瞥了眼滿臉笑容的關禮彥,道:“五妹妹今兒這嘴倒是甜得緊,也不怕膩味著人。”

三老爺本就是庶出,非定國夫人的親生子,而三夫人又是個小心眼子的,不得定國夫人的喜歡。二老爺雖說是定國夫人的小兒子,曆來得其疼愛,但二夫人又因子嗣的事遭了定國夫人的厭,這些年在定國夫人跟前也就數崔氏還算吃香,加之定國夫人不理事,崔氏在府中便一人獨大了起來,一手掌控著府中的大小事。

關禮潔是崔氏唯一的女兒,在府中也是說一不二,囂張得緊,如今慧安這個嫂嫂剛進府,崔氏便受了罰,這口氣關禮潔怎麽可能壓得住。

故而關禮彥聽她說話陰陽怪氣的,她心如明鏡,也知關禮潔這沖的不是自己,心裏便就一點都不在意,笑容依舊地眨巴了兩下眼睛,道:“怎麽會呢,我瞧著三姐姐今兒也漂亮得緊呢。太子設宴,想來我那未來的姐夫淮陰侯世子也是要去的呢,女爲悅己者容,我瞧著今兒三姐姐這妝容就很是特別呢。”

關禮潔如今已及笄,早在兩年前已定下了淮陰侯世子的親事,如今已說定了婚期,就在下年春上邊要嫁過去,她雖性情潑辣但到底是大姑娘,麵皮薄,聽關禮彥如此打趣自己登時便臊紅了臉,跺了跺腳便要擡手去打關禮彥。

“五妹妹!我大輝規矩議定了婚期便要回避,你再拿此事排揎我,我……瞧我不撕爛你的嘴!”

“三姐姐害羞了,三姐姐饒了我吧,我不說了還不行嘛。”

兩人說著便在院中笑鬧了起來,關禮珍瞧著二人,便又瞥向一直沒能說上話被涼在一邊的慧安,眼中帶著些幸災樂禍。

慧安瞧她看過來,卻沖她頷首一笑,關禮珍微愣了下,便嘟著嘴扭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