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 / 3)

185震撼全場

瞧著慧安畢恭畢敬,嚴肅而端莊地沖賢康帝跪拜,一時間似乎馬場上的風都靜止了。衆人的神情目光不一,但心中到底因她那番話微有動容。

本來慧安參加太仆寺選吏一事就不算什麽朝廷大事,便是她能有幸進入太仆寺也不過是連品級都沒有的醫監或獸醫,並不足以引起朝廷大臣們的關注。但一來太仆寺醫監獸醫博士等職便是再小,也屬朝廷在職的官吏,再來有慧安的母親前車之鑒,衆大臣們也生恐慧安能如其母一般最後竟是登堂入室,和男人們一般位列朝班,參與朝政,他們覺著那是對男人的侮辱,對男人絕對地位的挑釁,故而慧安參加選吏一事自在那日夜宴上被端甯公主挑出來之後,便有言官在早朝上向賢康帝進言過,隻是賢康帝以慧安在南方馬場立功之事爲由堵住了言官的嘴。

諸大臣見賢康帝心意已決,又看在關白澤和關元鶴的麵子上,加之覺著實也不算什麽大事,故而便未曾再進言阻止,隻是他們心中對慧安此舉實還有些唾之以鼻。方才端甯公主這麽一鬧,諸大臣們已是在等著瞧慧安的笑話,誰曾想她竟能說出如此一番道理來,雖是有些將小事刻意說大的嫌疑,但一個婦道人家能有此番見解已是不易。他們聽賢康帝說南方那批戰馬能夠飼養成功全賴慧安的功勞還有所不信,如今倒是信了幾分。

而賢康帝瞧著慧安朗聲而笑,隨即卻是又瞧向東麵席上的關白澤,朗聲道:“關愛卿,你這兒媳極是能說會道啊,從容不迫,侃侃而談,倒有幾分當初你的風采。”關白澤聞言忙笑著道:“皇上擡愛了。”

賢康帝便又瞧向關元鶴,道:“東亭侯能娶到如此夫人是福分。”關元鶴聞言卻並未立刻回話,竟是在衆目睽睽下瞧向慧安,對上她的目光,這才舒緩一笑,接著才沖賢康帝躬身道:“內子性情肖母,容易得罪人。”

慧安哪裏能想到關元鶴此刻會望她一眼,還笑得那麽叫人肉麻兮兮,又聽他那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和維護的話,登時麵上就如晚霞般暈染了開來,火辣辣的燙。

而衆夫人小姐們卻也將關元鶴那神情看的真真切切,心裏無不動容,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自家男人薄情的自是心中免不了一陣泛酸,隻也暗道人家東亭侯夫人有手段,果真便如傳言那般將東亭侯的心籠的死死的。

而端甯公主隻覺關元鶴那一眼如同一把刀子一般刺入了她的心,更別說關元鶴所說的話了。她如今對關元鶴的執念已是越來越深,就因爲得不到,又瞧著關元鶴對慧安百依百順,含在嘴裏都怕化了的模樣,這才越發的痛恨,也越發的不甘,越發地覺著她作爲天之驕女的自傲遭受了空前的打擊,越發叫她思維極端,覺著是慧安和關元鶴欠了她的。她將兩手捏的死死的,目光盯向關元鶴已飽含了怨恨之色。

而皇後聽聞關元鶴的話,登時便捏緊了手中的杯子。東亭侯什麽話不好說,偏說她夫人容易得罪人,這不是擺明了在指端甯方才言語羞辱其夫人的事情嘛,更是在公然替其夫人討要公道呢!

皇後正欲開口,替端甯公主圓上兩句話,可賢康帝已是半先開了口,道:“東亭侯夫人性情確實類母,很好!”

他說著又瞧向慧安,道:“朕也希望你能像你母親一般,爲朝廷盡上一份力。聯不妨再賞你一個恩典,若今兒你表現出色,朕許你七品太仆寺主事一職。”

慧安聞言一愣,接著才狂喜地揚起了笑來,忙叩首道:“謝皇上恩典。”

賢康帝擡了擡手,示意慧安起身,便又道:“傳朕旨意,太仆寺諸卿皆我大輝棟梁之才,爲我大輝馬政盡心竭力,聯心甚慰,自今日起太仆寺官員幹吏俸祿翻倍,特爲獎賞。”

賢康帝言罷,太仆寺一衆官員忙跪下領旨謝恩,而慧安也勾起了唇角,皇上嘉獎太仆寺官員也是爲了安撫他們,今兒之事因她而起,將來她得入太仆寺,衆人多多少少也會念及今日得了她的好,想來對她立足太仆寺也會有所幫助。今日因端甯公主倒是叫她連番得到好處,慧安真不知是不是該好好感謝下她了。

慧安這邊偷著樂,那邊賢康帝終於瞧向了端甯公主,沈聲道:“連安甯小小年紀都知是非,辨輕重,你身爲皇嫡女卻不辨黑白,實是令父皇傷心。”他言罷,不等皇後勸說,便大手一揮,道:“端甯公主禦前失儀,言語辱罵朝廷命官,送寒廣寺幽閉思過半年,修身養性!”

賢康帝一言登時衆人皆驚,一般皇族子嗣犯了過也就是責令在家中閉門思過,如這般送到寺廟清修已是極爲嚴厲的懲罰了。皇上親自下令送去的人,便是尊貴如端甯公主也是無人敢大膽給予她特別照顧的。寺廟清寒,雖是不至於短了吃穿,但是對端甯公主這樣養尊處優的人來說,隻怕和坐寒牢沒什麽區別了。這還不算,端甯公主如今當著西藩國王和使臣的麵受到了這般懲處,隻這臉便算是丟盡了,真真都丟到國外去了。

在場的衆夫人小姐們本以爲這樣的小事,皇帝瞧在皇後的麵子上,不過訓斥兩句便罷,倒不想竟是罰的如此之重,登時麵上就是一變。而慧安心中卻不是太詫異,隻因端甯公主指罵獸醫們低賤在皇上急需獸醫人才,渴才成疾的如此情形下,又在今日選吏的如此場合下太過不合時宜,皇上不發怒那才是奇之怪哉呢。

端甯公主聽聞賢康帝對她的懲處,已是麵色慘白,她自小到大都是受寵的公主,何曾受過如此重責,登時便欲辯駁,隻是擡頭迎上賢康帝銳利的眸子,陰沈的麵色,卻是嚇得身手一抖,一句估都說不出來了,倒是皇後見事情已經不可逆轉,生恐她再多言而惹惱皇帝,斥責道:“端甯,還不快謝恩退下。”

端甯公主這才哭著叩了頭,道:“兒臣領命。”她叩首起身卻有些無力,宮女將她扶起來,她目光冷冷掃向慧安,慧安感受到她的目光卻未曾瞧去,端甯公主隻恨恨地瞪了慧安兩眼,這才快步退了下去。

待她退下,賢康帝才瞧向西藩國王,笑道:“叫陛下和貴妃娘娘瞧笑話了。”

西藩國王聞言卻是笑道:“戰馬優良,數量充足乃是我西藩能夠立足四方的重要依仗,西藩上至王侯公卿下到平民百姓無不熱愛馬匹,視其爲朋友甚至視爲家人,故而我西藩的馬壽命極長,使役年歲也極長,這點連北胡都無法相比,朕身以爲傲。在我西藩,馬醫是最聖潔的,很受國人尊敬,倒不想大輝的馬匹竟會被視畜生和工具,大輝的馬醫也是如此不被尊重,如此瞧來大輝戰馬稀缺也不足爲怪,也難怪大輝每年都要從我西藩購買大量戰馬。”

西藩國王的言語間不乏自大和挑釁,賢康帝聞言麵上微變,氣氛也爲之一凝,倒是慈仁貴妃忙笑著道:“女兒得父母寵愛總是會任性些的,端甯公主是陛下和皇後愛女,性子莽撞一些也是應當,像我那新雅便是個毛猴,這會子還不知又跑到哪裏瘋去了呢。”

皇後忙也附和了兩句,氣氛才爲之一轉,接著仿似回應慈仁貴妃的話一般,馬場那邊忽而傳來一陣的喧囂,引得衆人皆瞧了過去,隻見一群侍衛匆匆忙忙地遠去奔去,卻不知發生了何事,賢康帝剛吩咐近衛過去查探,那邊便有一名禁衛匆匆奔了過來,跪地稟道:“皇上,新雅公主的馬不知爲何驚了,公主被甩下了馬,公主已被救下,不曾傷到。”

聽聞侍衛的話,慈仁貴妃一驚,站起身便要往那喧囂之處奔,高木仁將她拉住,勸慰了兩句,她才重新落座,隻是一雙眼睛還是忍不住焦慮地往遠處瞧。慧安想著方才在馬場門口見到的那少女不覺勾了勾唇,便聞後頭兩個夫人在輕聲地交談。

“聽說這回慈仁郡主回來有意將新雅公主嫁回大輝呢。”

“如今大輝和西藩形態不明,郡主這般做不明智啊。”

“雖說如此,但郡主到底是我大輝人,自己回不來了,希望女兒能代替她回到家鄉,這也是人之常理。再者說,若大輝真和西藩交了惡,郡主便要失寵,她失寵了新雅公主連個依靠的人都沒,倒不若在大輝,起碼郡主的父親老侯爺還健在,總是能顧念著照顧些的……”

慧安聽聞後頭兩位夫人的竊竊私語,挑了下眉。那新雅公主方才火急火燎地沖了出去,似乎要尋什麽人,今日百官皆隨在賢康帝身邊,新雅公主尋的人該人某位公子,卻是不知是哪位公子得了這位西藩公主的青眼。

慧安正想著,那邊新雅公主已經奔了過來,身上有些狼狽,右臉頰下的脖頸處還被擦了一條紅痕,她一來便跑到了觀賞台上依偎著慈仁貴妃好是一番撒嬌,見慈仁貴妃展顔而笑,這才也笑著落了座。

賢康帝見狀,便笑著道:“公主果真活潑可愛,不曾傷到便好。若然傷到,不光你父皇母妃要傷心難過,朕也會心懷歉疚的。”

新雅公主聞言便道:“皇帝陛下,我的追雲不知怎麽了突然發起狂來,它是不是生病了,您能幫我尋馬醫給它看看嗎?追雲是父皇親自挑選賞賜新雅的,同新雅一起長大,和新雅是最好的朋友,新雅實在擔憂它。”

賢康帝聞言向遠處看去,那裏果然還有些喧鬧,想來是侍衛們正想法子在安撫那追雲。賢康帝見新雅公主麵露焦急,便大笑一聲道:“這有何難。牛監正,你快帶太仆寺的馬醫們去瞧瞧怎麽回事。爲公主治好追雲,朕重重有賞。”

牛監正聞言忙領了命,帶著幾位太仆寺的獸醫博士便匆匆往那處去了。新雅公主亦求了高木仁,接著她便親自帶著西藩的馬醫也急匆匆地隨了過去。

這下子衆人也都沒有了欣賞歌舞的興致,要知道今兒本就是兩國馬醫的比試,如今比試尚未開始倒是上演了這麽一出,很顯然兩國馬醫哪個能先治好那追雲氣焰便要勝上一籌,尤其是對太仆寺來說。今次的比試是萬不能輸掉的,一來大輝號稱大國,西藩隻是小小臣子國,輸了丟不起臉,再來如今西藩已有二心,此事輸了對兩國的和談也會有影響,若太仆寺輸掉今次的比試,隻怕會惹得賢康帝龍顔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