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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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夜深人靜,露水微涼。

整個東亭侯府早已沈寂了下來,月華照在窗欞之上透過絞紗窗給屋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床上慧安早已睡著,春兒坐在一邊的錦杌上就著床頭的羊角燈縫著一件小衣裳,聽聞外頭傳來細碎的說話聲,心知是關元鶴回來了,忙放下手中話計迎了出去。

她剛出了內室便見關元鶴打簾而入,春兒剛欲張口,見關元鶴擡了擡手便忙閉了嘴,隻微微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關元鶴進了屋,悄步走至床邊將床幔挑起,見慧安籠著被子,隻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來,睡容沈靜,不覺心也跟著一靜。

他正欲放下幔帳,卻不想慧安睫羽一閃竟是睜開了眼睛,關元鶴一愣,這才將床幔掛在鎏金勾上,在床邊坐下,道: “怎睡的如此輕?”

慧安聞言隻擡起身子瞧向關元鶴,卻見他正低頭細細地打量著她,那深邃的眼眸在羊角燈的暈黃燈光下浮著一層光亮,暖意融融的,卻也隱不住眼底微紅的血絲。

這兩日關元鶴甚爲忙碌,總是天不亮便離了府,夜半才回來,慧安已是有兩三日沒曾好好和他說說話了,見他眼底隱著紅絲,不覺蹙眉,道: “今兒白日裏極是倦怠,迷迷糊糊倒似一日都在睡著,這會子本便該醒了。倒是你,連日忙碌,瞧著倒似瘦了兩圈,廚上我給你熬了燕窩羹,我去瞧瞧……”

慧安說著欲起身,關元鶴卻將她按住,道: “秋兒已經去端了,夜涼莫起來了,我洗漱下,過會兒陪你說話。”

慧安點頭,關元鶴這才撫了撫她的頭發起了身,恰秋兒送了燕窩羹進來,關元鶴便就那麽接過站在那裏幾口用了,轉身進了淨房,出來時身上已換了一件月白色的雲紋褻衣,見慧安竟是起了身,披著一件半新的絨麵披風,籠著衣襟正站在窗口瞧外頭的月色,屋中燈影綽綽打在她的身上一片靜謐的安然,他不覺瞧的一癡,深望了兩眼才走向慧安,自身後環住了她。

明月穿窗,月光銀霜幽幽鋪瀉在兩人的身上,慧安靜靜地靠著關元鶴寬厚而溫暖的懷抱中,微微仰頭,目光透過雕花的窗棱迎著明淨的月色,心中沈靜而安甯。

兩人沈默半響,一陣夜風吹來,關元鶴動了動,正欲勸慧安回塌,慧安卻是扭頭瞧向了他,目光和月色交織在一起,清透中帶著幾分明銳的光,她道: “文軒,你走吧,到邊疆去,家中不必擔憂,我會照看好自己還有我們的孩子……”

關元鶴聞言一愣,這些天來邊疆因是又吃了敗仗,龍顔震怒,整日朝廷都在討論征北軍的大帥人選,太子和淳王也都在趁機欲將自己的人推上位,隻賢康帝卻似另有計較,一直未曾表態。而隨著兩方拉鋸僵持,舉薦他爲統帥的大臣倒是多了起來。這兩日朝野動蕩,他每日忙忙碌碌無暇顧及慧安,可慧安卻也異常安靜,從不多問他在外頭的事。

可關元鶴知道,這些天她都在努力照顧好自己,不叫他多爲她擔憂,先頭兩日,她睡眠不甚安穩,每每他在身邊才能睡好,她也慣好依賴著他,這些天見他忙起來,她便每日叫廚上熬著安神的湯羹,還叫劉靈兒每日給她做催眠的按摩,他沒在身邊,倒是還豐腴了一圈,麵色也較前一段時間好了極多。

他自知道,慧安這是在默默的告訴他,她能照顧好自己,讓他莫以她爲憂。隻是這樣的她卻是更叫他心疼,聽聞慧安的話,他便不覺又緊了緊手臂,沒有吭聲。

慧安便又道: “我不願成爲你的牽累,與其你守著我,卻今我心生不安,倒不若你放下負擔,前往沙場,我也好靜心養胎,和孩子一起等著你回來。”

關元鶴本就不是兒女情長之人,如今猶豫不定,全因慧安這胎隱含變故,實不能叫人心安,如今關府剛經變故,他雖知晚慧安性情堅毅,便是少了他在身邊陪伴也定然能安然照顧好自己,可總歸心有愧疚不能安心離開。

早先未曾得遇慧安之時,也曾想過將來的妻子該是何等模樣,隻願她性情能堅強一些,讓他不必在她身上費什麽心思,隻在後來遇到慧安之後,不知不覺地動了心,自定親到娶親,竟是甘之如飴地沒少費心思。那時方知,情至深處,能有那麽個人讓你想著念著已是榮幸,而照顧著她,擁有她卻是天大的幸福。迎娶她,已是決定要好好待她,感情與日俱增,唯願將她捧在掌心中疼著寵著,可沒誠想竟是事與願違,讓她跟著他吃了這麽多的苦頭。

想到那夜他欲打掉她腹中孩子時,慧安的淚水,還有那日在趙府刑房慧安揮出的刀光,想著她因他之故累及腹中胎兒,又因他而手染鮮血,經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關元鶴便覺滿心的疼澀,偏如今她卻還如是地隻爲他著想,這更叫他心生愧疚和疼惜,隻能將手臂緊了又緊。

而慧安何嚐不知關元鶴的心思,這些時日她也總在想是否該阻止關元鶴前赴邊疆的問題,一來她不願關元鶴爲她而受牽絆,再來她又擔心來年的瘟疫,生恐他這一去真出意外。可若阻止他,錯失了這次機遇,隻怕會成爲他平生的憾事。

不隻是如此,薑紅玉和淳王偷情一事賢康帝是定然清楚了的,想來淳王在賢康帝心中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失去了賢康帝最後的疼愛,淳王已不可能再翻身,關白澤如今雖說也算功成名就,舍身而退了,可若然關元鶴不能在新帝登基一事上立功,隻怕將來關府的命運還會堪憂,如今李雲昶正是需要關元鶴在軍中建功立業之時,此刻留關元鶴在她身邊,於大局也是不利。

早先因她想著能跟隨著前往邊關,故而這些事都不算大事,可如今卻是不能了。

且不說她懷著身孕,不可能隨他一路顛簸前赴邊疆,隻賢康帝便也不會允她離京。早先打算的好,待入了太仆寺爭取到一席之地,便能領了差事和關元鶴一起到邊疆去,可這個孩子的到來卻將一切都打亂了,她不得不終日在家中安胎養胎,太仆寺的事便一下子被耽擱了下來。

不能隨著關元鶴上邊關去,故而便要擔憂那場馬瘟會影響到他,使得前世的悲劇再現,這也是慧安一直以來猶豫不定,陷入兩難之境的緣由所在。今日作此決定,勸關元鶴不要顧念自己也是慧安多日來深思熟慮後的決定,隻因她細細想過,今世許多人的命運都發生了改變,命運並沒有沿著前世的軌跡在運轉。

除了一些國家大事,比如東薑滅國,平王被封太子,大輝向北胡宣戰,這些事情都沒有偏離軌道以外,各人的生死命運卻全然和前世不同,這是否就代表,今世邊關的馬瘟定然還會爆發,隻是對關元鶴個人來說,前世他不幸感染瘟疫,在今生卻並不一定必會發生想著這些慧安倒是微微心安,加之前世時馬瘟是在年後的初春開始出現的,隻是一開始朝廷並未將其發在心上,初夏時馬瘟開始蔓延,隻一個夏季便死亡了成幹上萬匹戰馬,朝廷這才真正重視起此事來,隻是那時候已是無法控製,馬瘟越來越嚴重,到秋季時邊關戰馬已死亡大半。可這之前都未曾有聞人被感染瘟疫,直至次年春季才出現了人瘟。

這麽一算,若今世爆發瘟疫的時間和前世是相同的話,那她是完全可以在分娩之後再前往戰場的,如此倒也兩不耽誤,隻是不能在馬瘟一爆發便將其遏製住罷了。

想通這些,慧安心中便做了決定,如今見關元鶴沈默著不語,慧安便轉過身來,靠在他懷中,手環住他精瘦的腰身,笑著道: “我是不是很懂事?你是不是都感動地說不出話來了?那便記得答應過我的事,若是來日叫我知道你在邊關眼睛不老實,多瞧了哪個美人兒兩眼,可莫怪我打翻醋壇子,翻臉不認人!”

關元鶴聞言卻是輕聲而笑,半響才歎了一聲,道: “若是能將你揣在懷中,走哪裏便帶在哪裏該多好。”

慧安莞爾,咯咯的笑了兩聲,接著才將麵頰又貼在關元鶴的胸前,輕聲道: “我和孩子會每日都念著你,你也是,莫要讓自己受傷才好……”

自兩人說開後,關元鶴反倒不再那般忙碌,一日總有那麽一兩個時辰陪著慧安,慧安心知他是想著在出征前多陪著她,彌補些對她的歉疚,便也不多言,配合著享受著他的體貼和周到。

果然沒過兩日,賢康帝便在早朝上宣被罷職在京思過的東亭侯上朝,封其爲征北軍統帥,即刻趕赴邊關,戴罪立功。同時,又征調三萬銳鍵營輕騎兵並入征北軍,由東亭侯一力節製,同赴邊關,爲國揚威。

關元鶴誓師出征那日慧安並未前往送行,隻是在他臨行前親自給他掛上了一個自棲霞寺祈回的平安符。

萬事都是說的容易,做起來卻是要難的多,慧安早便信誓旦旦地說會照顧好自己,可自成親到如今慧安和關元鶴兩人總歸是日日都膩歪在一起的,從不曾分開過,如今關元鶴乍然一離開,慧安到底有些不適應。白日倒還好些,一到晚上卻總覺著屋中清冷冷的,心中更是空落落了,接連著兩三夜都睡不著覺,便是劉靈兒給她做多久的催眠按摩都不管用,偏腹中還有孩兒,一些安神的湯藥也不便亂吃,這樣倒是連著幾日慧安白日都昏昏沈沈,竟是有些黑白顛例。

睡眠一亂,吃食上便也有些懨懨的,沒兩日便就消瘦了一圈似的,倒是引得定國夫人也被驚動了,連日來都派薑嬤嬤過來詢問慧安的情況,慧安心中過意不去,便將心思都用在了文景心和汪楊鬆一事上,索性便向定國夫人請示想到沈府去住上兩日。

定國夫人聞言,見慧安眼底蘊著一層青黛色,便拉著她的手道, “瞧著都瘦了一圈了,換換環境也好,有親家舅太太照看著你,我也能放心。”

於是慧安便在當日離了府到沈府小住,沈童因親事之故滯留在了京城,沈峰一時半刻也未曾離京,慧安這一來,如今沈府倒是別樣的熱鬧,加之童氏正在操辦沈童的婚事,慧安既在便少不得要幫襯著一些,每日又免不了有風陽侯府和東亭侯府的管家來稟事,慧安一忙起來,倒是好了極多。

隻文景心的事卻是半點進展都沒有,眼見汪楊鬆離京時日漸近,急的慧安也有些焦躁起來。

慧安倒也央著沈童試探了汪楊鬆兩次,在汪楊鬆麵前故意提起文景心來,可無奈汪楊鬆不知爲何,竟是反應平平,根本就不接沈童的話茬。這樣一來,倒是叫慧安有些懷疑當日汪楊鬆將文景心的帕子貼身帶在身上,是否是另有其因了。

眼見著這般旁敲側擊根本沒有,慧安便想著叫文景心和汪楊鬆見上兩麵,興許兩人見了麵就能有新的發展,故而便邀文景心到沈府做客,又勒令沈童去請汪楊鬆。

頭一次兩人見過,倒還有些苗頭,丈景心那小臉直紅了半下午,可慧安靜侯了兩日,那汪楊鬆竟還有未有半點動作。慧安不免有些心急,便又琢磨著讓兩人再見一次。

這日她將文景心邀來,兩人在園子中喂了一會子魚兒,慧安便道累了,令春兒扶著回去休息。那邊沈童也剛好領著前來拜訪的汪楊鬆去給童氏請安,經過花園沈童卻突然驚呼一聲,說是忘了拿在外頭專門給母親買的糕點,這便親自回去取一趟,這樣一來可巧便將汪楊鬆獨自一人扔在了園子中。

沈童出了園子卻是一步三晃地悠悠然在一邊的石頭上坐下來曬起太陽來,另一邊慧安遠遠地見汪楊鬆進了文景心呆著的亭子,被山石擋住了身影不覺勾了一抹笑,複又憂心忡忡地歎了一口氣。

春兒見慧安如此便道: “靈兒說孕婦喜怒無常,先奴婢還不覺著,如今瞧少奶奶這一會子發笑,一會子歎息的倒是信了。”

慧安聞言卻是抿唇,道: “我這還不都是被那汪二公子給折騰的,真不知還是不是爺們,既是心裏喜歡,便趕緊的將親事定下來啊,磨磨蹭蹭的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景心都做到如此地步了,他怎就……這事若然真不成,卻是我害了景心了,如今我倒不知這般勸著景心是對是錯了。”

早先慧安因和關元鶴感情日增之故,也指望著文景心能夠得償所願,又因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産生了質疑,便越發地堅定了幫助文景心,撮合她和汪楊鬆的念頭,可是如今沈童連番的旁敲側擊,文景心也隻差沒有言明心意了,汪楊鬆卻還是這種態度,倒是叫慧安心生不安起來了。

當時她和關元鶴明明極是順利的啊,那家夥見一次便比一次不老實,不安分,上元節那夜最後更是輕薄了她,哄的她迷迷糊糊便被抱過,親過了,最後恍恍惚惚地便和他訂了親,隻如今論道證楊鬆和文景心怎就如此的難呢。

慧安想著,春兒卻是笑著打趣道: “可不是人人都像咱們爺那般有魄力呢。”

慧安聞言回過神來,眼見春兒戲謔地盯著自己,不覺麵上一紅,擡手拍向春兒,佯怒道: “這個小蹄子,竟是打趣起主子來了,瞧我繞不了你!”

春兒見慧安撲來,生恐她再傷了腹中胎兒,也不敢躲,隻笑著擡起手檔著慧安的拍打,咯咯地道: “少奶奶饒命,奴婢說的可都是真心話,也都是大實話呢。依奴婢看,少奶奶也莫要爲景心小姐擔憂,那汪二公子又不是個傻子,怎能毫無所覺,若然真對景心小姐無意,今兒隻怕便不會到我們沈府裏來,他既是來了,那這事奴婢瞧著十有八九是能成的呢。”

慧安聞言倒是目光一殼,連聲贊道: “到底是春兒聰明伶俐,真真是少奶奶我的解語花。”

兩人說笑著回到屋中,誰知慧安尚未用下一碗靈芝羹,棉兒便匆匆而來,麵上帶著焦慮和擔憂之色,慧安一見便是一慌,尚未待棉兒行禮便忙問道: “可是景心出了什麽事?”

棉兒聞言眼眶便是一紅,道: “我們姑娘已經回府了,怕少奶奶擔心便叫奴婢來說一聲,姑娘今兒有些不舒服,采日再來陪少奶奶說話。”

慧安心中咯噔一下,眉頭便蹙了起來,忙是追問道: “你可知道出了什麽事?那汪二公子欺負你家姑娘了?”

瞧著慧安擔憂的麵容,想著自家姑娘傷心落淚的模樣,棉兒的眼淚便也落了下來,道: “那汪二公子說……說他不敢攀附鼎北王府的高門第,還說祝願我們姑娘早日覓得良配,姑娘當時麵色都白了,將才上車險些暈倒……少奶奶,您和我們家姑娘向來親厚,您去勸勸我們姑娘吧,奴婢們瞞著夫人,心中忐忑,可爲著我們家姑娘能好,便是要奴婢們去死,奴婢們也是願意的,奴婢們就是擔憂如此反倒害了我們姑娘啊。”

慧安聽聞棉兒的話,隻覺心口一縮,接著卻是緊緊握了拳頭。如今景心眼見著用情至深,這事不能就這麽完了,若文景心真有個三長兩短,那害了文景心的便是她沈慧安。

“哈哈,原來慧姐姐和文姐姐有這樣的小秘密,卻偏瞞著我,可叫我逮到了!”慧安正想著,卻突然聽聞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外頭響起,接著門簾被打起,一個火紅的身影一晃而入,正是安樂郡主。而她身後,秋兒和春兒有些無奈地沖慧安福了福身。

慧安心知新雅的性子,多半是不允小丫鬟們通報便沖到了這院子,又知新雅雖是跳脫,但做事卻極有分寸,實是再聰慧不過的姑娘,文景心的事她便是知曉了,也必然不會在外頭胡說,故而便沖春兒兩人投了個安慰的眼神。

這些時日來慧安這處最勤的便是這新雅,因慧安之故結實了文景心,三人相處倒也愉快,見她進來,顯是聽到了方才的話,慧安不覺笑著沖麵帶驚慌的棉兒道: “安樂郡主不是外人,無礙的,棉兒先回去勸勸你們姑娘,就說明兒我再去瞧她。”

棉兒聞言點了頭,這才抹了淚福了福身退了出去,而慧安卻拉了新雅的手,道: “你怎這會子來了?”

“我自是聽說慧姐姐偏心,隻請了文姐姐過來作耍,卻未請我,這才來興師問罪的。”

慧安聞言見新雅瞪著眼睛,一副佯怒的模樣不覺笑著道: “非是我們刻意瞞著你,實是景心臉皮子薄,沒個由頭這事也不好和你說呀。如今你既知道了,可得好好給我出出主意。”

慧安言罷便又將文景心和汪楊鬆的事情細細地給新雅說了,接著便是一歎,道: “如今瞧著景心難過,我倒真不知先前將汪二公子調回京來是對是錯了。”

新雅卻將手一拍,道: “慧姐姐自是再對不過了,既然文姐姐喜歡那汪家公子,汪家公子也喜歡文姐姐,這可是千年都修不開的情緣,互相愛慕是多叫人神往,羨慕的事情啊,他們當然該有情人終成眷屬,若不然會遭天譴的,慧姐姐幫著他們是應當的!你們大輝的姑娘若是有我們西藩姑娘一半的熱情爽朗,也不止那麽多的怨偶。叫我說,這事容易的很,那汪家公子既也喜歡文姐姐,又偏是個好強性子,死要麵子活受罪,這種人若不激上一激,逼他一逼,他是真會一抹黑走到底的,等後悔時豈不是來不及了?!這事兒慧姐姐便交給新雅吧.且瞧我的!”

慧安見新稚說的信誓旦旦,心中反倒升起一絲不安來,隻怕新稚真鬧出什麽事兒來,細細問她,新雅才湊至慧安耳邊嘰咕了半響,慧安聞言凝眸沈思片刻,接著便道: “如此,我們便試試,隻是你可得和你那表兄說好,叫他們事後管好自己的嘴巴,可不能壞了景心的閨譽啊!”

新稚聞言忙笑著道: “你就放心吧,我那表哥雖是人混了點,但應下的事還是作數的,他那幾個狐朋狗友我也是見過的,這事我會仔細交代他們莫要外傳的。”

“如此你和你表哥商量後便給我個信兒,我好去和景心通個氣兒。”慧安這才道。

兩日後眠月樓中,太什寺芶大人家的公子邀了汪楊鬆在樓中談事,汪楊鬆進了樓卻也不叫姑娘們伺候,隻揮退了欲引路的姐兒,獨自一人往雅間中走,上樓時因心情不暢快,腳下難免有失輕重,踏的樓板發出一聲聲悶響,回蕩在有些清冷的大廳。

大輝的青樓多是夜裏迎客,白日大多關門歇業,這眠月樓白日雖是迎客,搞些吹拉彈唱的節日供人欣賞玩樂,但早日生意並不算好。如今正是清晨,青樓中人極少,多數恩客都已經離去,姑娘們也都歇下了,樓中卻顯得極爲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