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苛的目光,太過森寒冷厲,刺得容六骨子都打了顫,然後有一種被凍僵了無法動彈,可內心裏還是希望著能動一動,盡力挺到這一場森寒過去的錯覺。
所以,他沒動,僵持著,又打算裝傻充愣著,就讓這事這麼過去。最最緊要的是,他容六是容淩的六叔,也是林夢的六叔,你讓他一個當長輩的,向晚輩道歉,這是何道理?!再者說,還是在這麼多人麵前,他回去還要臉不?!
就這麼沉默著,他略垂著眼,不去迎接容淩的目光,而是用那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看著,心裏同時還自我安慰著,他當時在容家拿到了那樣的東西,做出那樣的懷疑,也沒什麼,就算是說出去了,也不會惹來什麼非議的。
可他要明白,他要麵對的是什麼人,他得罪的又是什麼人。他那樣的邏輯思維,隻能是對普通人管用。可,林夢是普通人嗎,容淩是普通人嗎?!
容淩靜等了三分鍾,耐性告罄!
「六叔!」
他叫了一聲,冷厲的目光直接朝他射了過去,給了他最後一次提醒。這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容六這是人老了,越發就愛麵子了,所以,沒抓住這次機會。
容淩就不客氣了,俊目微微眯了一眯,危險地開了口。
「我給你兩條路!」
容六心裏一緊,心裏起了怒氣,暗想,容淩這是什麼意思?!他到底算是他的長輩,他幹嘛如此不留情麵!
完全抬起眼,他看向容淩,緊繃的臉上透著薄怒。
可他以為自己是什麼,能在容淩心裏有多少的分量,他這麼一個冷心冷情的人,不不把你放在心上了,你就是他老子,他也敢直接滅了。他當初對林夢都能狠下心來整了,對他容六,他絕對下得了這個手!
「一,你給我老婆賠禮道歉,正兒八經地道歉。口頭道歉、奉茶、賠禮,一樣都不能落,直到我聽到我老婆親口說同意原諒你了為止!」
「你——」聽到這,容六就怒了,一口氣堵在喉嚨裏,差點提不上去了。
這也太囂張了!
但容淩的話還沒說完了,冷酷且嗜血地,他繼續往下說。
「二,你什麼都不用做,回去就給我等著!」
話沒有說盡,但是聰明人都能知道這沒說明的危險!
「你是什麼意思?!」容六麵色鐵青,稱得上是溫和的臉,浮現了猙獰。
他也是這麼多年看著容淩過來的,對於容淩的手段,自然是見識了不少。這第二條路,根本就是在絕他的後路。不,這根本就不是路!
「我不過就是懷疑了一下!」他氣得吼了起來,大聲辯解。所以,至於嘛,為了他那麼一句話,就這麼地打他的臉,甚至直接威脅了他!
「不過就是懷疑一下?!」容淩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將容六的話,給輕喃了一遍。低柔的語調,該是綿柔的,可聽著偏能讓人覺得一股冷意,一股從腳底爬上來,直竄上心頭的冷意!
果不其然,容淩驀然沉下了臉,是從進屋到現在為止,臉色最難看的一次!
「哼!」
一聲冷哼,猶如悶雷一樣,滾過大家的心頭,壓得大家的心頭都有些沉沉的。
「懷疑也是罪!我的女人,誰敢懷疑她,我就讓誰好看!」
說著,陰鶩且令人膽寒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容家人。他這話,既是說給容六聽,也是說給在場的容家人聽,也說給還沒有到場但是依然心懷不敬的別的容家人聽!
目光所及,但凡先前和林夢嗆過聲的人,都驚地眼皮子急跳了一下,忍不住就有了退步的衝動。在他們的眼裏的容淩,已經不是單純的商界帝王了,而是一個舉著冷森鉤鐮,一手揮舞下,就隨意地勾去別人姓名的死神!
怕!
真是讓人害怕!
「我等你們,在尊叔他們回來之前。」
他驀然一笑,輕淡地就猶如鉤鐮滑過一般,迅猛,以白駒過隙的速度,留下了月牙白一樣涼薄的光,像極了死神的微笑,那為了即將收割到手的生命,猶如死水一般暗沉的心境終於有了一絲歡意而起的微笑。
冷,真冷!
越發讓人害怕!
而他,不再開口說話,隻是坐在了那裏,端正肅穆地猶如一個冷厲的執法者,依據別人的所作所為,最後不帶任何感情地落下那冰冷的判決。
這樣的他,讓人頂不住!
每一分、每一秒的拖延,都是一種無聲的磨難。而倒計時的沙漏已經開始了,可以自救的時間,隻限在尊叔等人回來之前。可尊叔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或許一小時後,或許半小時,或許十幾分鍾,或許幾分鍾,又或許,就在下一分鍾!
煎熬地遲疑,徘徊著遊移,不確定的等待,讓時間變得忽快忽慢,讓整個人的心境都浮躁了起來。
終於,一個人率先站了出來,是曾經對林夢出言不遜的人。
「我道歉!」
容家人縱然驕傲,可是在麵對強者,尤其是一個曾經領導他們的強者麵前,也得折下他們那高傲的脖子!
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子,漲紅著臉,猶如喝醉了酒一般,瞧著就知道他是萬分的尷尬。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定了之後,沖著林夢,鞠了一躬,甕聲甕氣地道。
「我道歉,為我剛才所說的!」
說完,還是漲紅著臉,看著林夢。
他等著,等著林夢的開口。因為容淩說過的,他需要他的老婆親口說出原諒了,才是了結。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出了足夠大的犧牲,但是容淩薄唇一翻,冷冷地批斥了一句。
「沒有誠意!」
那人的臉色就愈發潮紅了,看著容淩,自然是不敢生絲毫的怒氣和反抗之心的。而且,容家的年輕一輩中,信服、崇拜容淩的很多,所以才會有先前容淩離開公司,一些優秀的年輕骨幹想要跟著他幹的事情來。而今天能登這個門的,年輕人當中,大部分是非常崇敬容淩的,存著十分的真心,要將他給請回去。所以,對上了容淩的眼睛十幾秒後,青年男子咬了咬牙,問了一聲。
「有茶嗎?!」
「噗」地一聲,有人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