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是宮人?

沒記錯的話,她剛從陳府後門出來,難道和恩師有什麽關係?

恩師桃李滿天下,為人樂善好施,知交也多,說不定是宮裏結交的朋友,或府內有什麽當差的人是那婦人的親友。不過牙牌丟失事大,重則丟命,還是交給小門童保管,要是婦人發現丟失牙牌,肯定會回來問門童。

如是想著,趙白魚便回去將牙牌交給門童保管,又埋頭趕路,在另一條街遇見陳芳戎,恩師的大兒子、特意吩咐門童不準放他進府的陳家大郎。

陳芳戎穿著國子監太學生校服,腰間係一塊雲紋玉佩,端地君子翩翩,溫潤如玉。而他今年二十,有狀元之才,十六歲中舉,被恩師壓著多讀三年書才同意他今年參加會試,與趙白魚有三年同窗之誼。

但陳芳戎不喜歡趙白魚。

在他心裏,趙白魚大概是兩頭白麵之人,隻會阿諛奉承討好他父親,實際依靠家族蔭蔽、毫無才學,實在比不得光風霽月的趙家四子,尤其是趙五郎。

“師兄。”趙白魚攔下陳芳戎,取出他從寶華寺求來的祈福簽送過去:“我前些日子去廟裏三跪九叩替你求來的靈簽,祝你旗開得勝、金榜題名,文思泉湧、如有神助,考的都會、蒙的全對。”

“說完了?”陳芳戎表情冷漠。

“完了。”

陳芳戎露出譏誚的笑:“我剛才在坊市那裏看見小攤擺滿這種靈簽,樣式和字樣一模一樣,結果你跟我說是你三跪九叩求來的?趙白魚,不求你才德兼備,至少少撒點謊,你的討好對我沒用。”

趙白魚蹭蹭鼻子,心想京都府的商販是一個比一個滑溜,偷偷批量生產人家寶華寺的靈簽,有沒有給版權費啊!

“總是我一番心意嘛。”

趙白魚把靈簽塞進陳芳戎懷裏就迅速跑了,後者猝不及防握著靈簽,神色冷漠,路過巷口時,毫不在乎地將其扔進溝渠裏。

趙白魚自不知他的心意被糟蹋,知道了估計也隻是笑笑,不放在心上,畢竟不是第一次麵對惡意,更不隻有陳芳戎對他懷有惡意。

更甚至,陳芳戎的惡意對他造成的傷害小得可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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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趙白魚在路邊叫了碗餛飩,聽得旁邊食客說:“今早有樁新鮮事,你們可聽過?”

“少賣關子,快說說。”

“是金環巷李娘子坐了三年的花魁寶座終於被新人搶走,還是出了什麽新鮮的賭博的樂子?”

“這事兒跟賭博能扯上點關係。”那山羊胡食客搖頭晃腦,指點江山般說道:“跟當今宰執的小兒子有關?”

和他小弟趙鈺錚有關?

趙白魚不由好奇。

“前些天曲院街有一個水靈清秀的小娘子賣身葬父,被憐香惜玉的趙五郎瞧見,當即要買下來,誰知銀兩不夠,便叫家仆回府取。正是這一來一回的空檔,賣身葬父的小娘子被臨安小郡王瞧上,買了下來。本來一個貧苦孤女被貴人瞧上是好事,可京都府誰不知道臨安小郡王暴虐成性,死在他手裏的男女不知何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