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會兒便有官差罵罵咧咧地推開人群,叫幾個災民用簡易的木板抬起小孩扔在疫病區。

一個青年男子悲憤不已:“他就是吃了你們賑災用的米糠、陳米,才會生病嘔吐,你們不找大夫為他醫治,反而以‘疫病’為借口送他去死,你們這幫貪贓枉法的官還有沒有良心?”

官差一腳踹倒青年男子,拔出刀威脅災民:“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知道朝廷得出多少銀子喂飽你們?朝廷銀子都挖空了,咱們縣老爺都吃鹹菜配粥,省下口糧給你們賑災,你們還想怎麽樣?還想鬧?鬧啊!全部以亂黨處理!”

此話一出,震懾眾人,紛紛退縮,不敢再鬧。

眼見小孩被抬上木板,有個衣衫襤褸的老大夫被攙扶出來,顫顫巍巍說:“是時疫。”

“什麽?”

“我是邳州濟世堂的大夫,這些天看過不少病人,嘔吐、脫力,食不下咽,身體逐漸虛弱,至衰竭而亡。沒有錯,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是時疫!”

“!!”

眾人驚駭,如避猛虎般紛紛後退,連原本抬著木板的災民也忍不住退後,不敢再靠近。

官差率先反應過來:“快!把人抬到疫病區隔離起來,你是大夫?你跟著一塊進去看病。走,趕緊回去稟報!”

衙役很快行動起來,不過兩三個時辰便從巡檢司調來營兵圈起斷頭崗,令人在周圍撒石灰,又從城裏搜來大夫,隻送來一些清熱解毒的藥材,準入不準出,儼然是讓他們等死的意思。

趙白魚氣得手指顫抖,“草菅人命!好個江陽縣令!我當他草草了結鄧汶安的案子是想建功立業,原來不是例外,草菅人命才是常態!霍驚堂說得対,疆臣蔑視朝廷之心,愈發猖狂了。”

欽差下揚州的消息不信江陽縣縣令不知道,知道了還敢明目張膽草菅人命,可見平時土皇帝當慣,早就忘記朝廷威懾,忘記父母官的職責!

硯冰:“不如現在亮明身份?”

趙白魚沒被氣糊塗:“就我們兩個人,亮身份太冒險。先看疫病的傳染情況,晚上傳信崔副官和魏伯他們,我猜應該到江陽縣了。隻要他們一到江陽縣,不必主動亮身份,江陽縣縣令就會自個兒挨過來。”

***

與此同時,魏伯和崔副官晚了半天來到江陽縣,流連大街和客棧,同百姓攀談,詢問災情、民間冤情和本地父母官風評,還是京都府口音,當下就被巡邏的衙役發現,回府報給呂良仕。

呂良仕手足無措地跳下床:“來了?快,隨我去迎欽差!帽子……我帽子呢?還有鞋子趕緊給我穿上。”急匆匆跑到門口就和師爺撞個正著,不禁發火:“冒冒失失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