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揚州到京都府的這一路, 刺殺層出不窮, 還是大人英明,提前寫信送到定州請三爺送來一批能人異士護送。”幕僚說:“越接近京都府,刺客越多,就越能說明東宮急火攻心, 這次定能叫他們翻不了身。”

鄭楚之臉上沒有喜色, 眉頭深鎖, 露出一副憂思的模樣。

幕僚疑問:“大人似有疑慮?”

鄭楚之:“我有一事想不明白。”

幕僚:“何事?”

鄭楚之:“你說東宮為什麽要搶賑災銀?”

“這……”幕僚被問住了, “興許是貪墨習慣了。淮南官員都知道安帥使不愛色不好賭,唯獨貪錢, 每年治理河道的銀子不知貪墨多少, 還殺了掌握他貪墨證據的章從潞。正因安懷德貪錢,才有今年淮南洪災之禍。”

“我左思右想覺得不太對”鄭楚之搖頭:“安懷德是貪財,但他貪墨河道銀子這事就算不是東宮示意,也是五皇子默認,而這兩位皇子王孫再糊塗也知道在賑災的節骨眼上不能碰賑災銀。最讓我奇怪的是司馬驕,他為什麽和我同時到寄暢山莊搶銀子?我當時以為他是提早得到消息,前去轉移銀子, 看來不是。還有一點,他是從兩浙調的兵。”

“有何問題?”幕僚細思, 猛地反應過來:“司馬驕也是那時才知道賑災銀的下落!他信不過安懷德才從兩浙調兵,東宮和安懷德鬧內訌?!”

鄭楚之點頭:“我才想通其中關節。你想想,如果安懷德忠於東宮, 他為什麽在沒有知會東宮的前提下搶了賑災銀?他哪來的膽子這麽做?他就不怕東窗事發,連累東宮?還有司馬驕的態度也讓我想不通, 安懷德搶賑災銀此舉無異於背叛東宮,最好的做法便是在淮南尋機定安懷德的罪,但是司馬驕在鬥安懷德時,仿佛有所顧忌……他在顧忌什麽?”

“寄暢山莊被抓時,司馬驕說的話也讓我擔心。自食惡果……破了這樁通天的案子還能結出惡果?越接近京都,我這心越不安穩,總感覺有哪裏被我忽略了。”

幕僚:“或許沒有旁的原因,隻是安懷德私自行動?咱們審問孫負乙為什麽搶劫賑災銀的時候,他極力否認主謀,把罪都攬在自己身上時說了,他是追查淮南民間遍傳安懷德燒殺章從潞的‘謠言’時,發現黃氏孤女和黃家舊部潛藏在徐州漁家寨。所以他劫掠賑災銀,嫁禍漁家寨,鏟除當年留下的後患,順便解決章從潞一案……沒有安懷德示意,孫負乙一個參議官敢殺人放火?”

“你意思是說,安懷德早就發現黃氏孤女,怕夜長夢多,所以私自製造潑天大案,殺人滅口?”

“無不可能。”

鄭楚之勉強接受幕僚的說法,但心裏總覺得不對,他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於是提筆將事件的來龍去脈和細節統統寫進信裏,送去定州,請精明老辣的父親即鄭國公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