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商會長情真意切地說:“二位老板,你們生在這錦繡膏腴之地,那四通八達的漕河裏流淌的不是水,都是黃金!贛船一到岸,我就知道是滿載而歸,天下商人趨之若鶩,你們贛商會館就是全國商人心裏最神聖的地方!我要不是個北方人,我要也是個江南人……唉,罷了,讓二位看了笑話。”

閻三萬和平老板對視一眼,俱都露出笑意。

不得不說,北商會長很會說話,順得他們從頭到腳都舒舒服服的。

“客氣,你們北商聽說也有富賈巨戶,官府也得敬三分。不過不是我不肯賣,隻是賣官府的糧草就得經過篩選,必須是成色好的官糧,我們實在沒多少……你也聽說官府糴糧,顆粒無收——”

話沒說完,北商會長抱住閻三萬的手臂嚎哭:“老哥啊!求兩位老哥救救我們北商吧!”他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們是不知道,去年載鹽回去的北商掙了一大筆,今年開春父老鄉親們嚷嚷要到兩江淘金,那是傾家蕩產,孤注一擲,結果突然沒有鹽能買了,不是要大家死嗎?要是您不賣糧食,得有一批人去跳贛江,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想出這麽個法子,才求到您二位手裏,還請二位老哥發發慈悲,救救大家夥兒。”

閻三萬看了眼平老板,後者點頭。

“賣是能賣,但價格得高些,量也必須大點兒,否則本省糧商得虧本。”閻三萬說道:“我本人吃點虧沒什麽,隻是不能讓底下信任我的糧商去為我的麵子去做賠本買賣不是?”

“理解,完全理解。”北商會長問:“價格高多少?”

閻三萬:“每石加百文。”

“老哥啊——”北商會長立刻嚎起來。

“行了行了,每石二百六,加六十。”閻三萬煩不勝煩:“但你得收三十萬石,其中六成官糧、四成普通成色的糧食。”

北商會長:“四十萬石官糧,十五萬石普通糧食。”

“大手筆。”閻三萬驚訝:“吃得下?”

北商會長:“近千個北商都帶他們賣祖宅當家產的一箱子錢在會館裏坐著,您要是不信,咱們去洪州府三十裏開外的會館瞧瞧。”說著就作勢要拉他起來。

閻三萬趕緊拒絕,說是相信他的話,又問什麽時候交易。

“要避開桃花汛,自然越快越好。”

閻三萬思索一番,肯定道:“五日之內,你來取。”

“一言為定。”

談妥一單生意,三人繼續喝酒。

待送走北商會長,閻三萬趁著醉意問:“我做這筆生意是我掙錢,平老板無利可得,為何表現比我還積極?”

“我就是不服。”平老板嘴角噙著抹冷笑:“趙白魚斷了私鹽買賣,攪黃漕運走私的生意,耽誤我們多少次掙大錢的好機會?現在鬧出糧商罷市,讓他無糧可糴,竟還要不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