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昌平會過麵後回來的山黔頷首,其他人無不同意。
別院裏設有戲班和樂舞班,還有不少從牙商那兒買來的瘦馬,都被安排出來陪酒。露天中庭連著戲台,直接設宴,點上燭火,燭台累積下厚厚的燭淚,直到月上中天還燈火通明,歌舞不休。
欽差在府內,營兵無詔,不能久留一府之地,於是天黑之前被遣走大半,隻留下上百人守著別院。
亥時三刻,別院裏隱約傳出靡靡之音和觥籌交錯的聲音,一列騎兵驟然出現在別院大門,長1槍短刀対準江西營兵,為首的燕都尉亮出官防印信大聲喝道:“欽差辦案,閑雜人等速退!”
營兵見狀,無人敢上前阻攔,麵麵相覷片刻便都放下手裏的槍兵。門裏有人警覺,立即飛奔到酒宴正酣的庭院處,因為跑太急而直接摔到山黔腳前。
半醉半醒的山黔摟著個歌妓,見狀戲謔道:“怎麽著,撞鬼了還是見著女人腿軟了?”
“欽差來拿人了!”
“!”山黔猛地驚醒,一把推開歌妓:“你沒看錯?”
“不知從哪調來的兵,舉著火把烏泱泱地包圍別院,為首的拿著官防印信就闖進來!”
山黔有恃無恐:“欽差無根無由,也敢拿人?”
“憑你等沆瀣一氣,冤害無辜,逼殺管文濱,夠不夠拿人!”
燕都尉健步如飛,歷數其罪,驚得山黔瞪大雙眼,而唐提刑掉落手中酒杯,發出啪地聲響,如石子落水驚起滿塘漣漪,更有賊心無膽者當即軟了雙腿,一屁股摔倒在地。
山黔尚能鎮定以対:“本官實是不懂你口中的沆瀣一氣、冤害無辜是什麽意思,如果指的是今晚本官盛情難卻而應邀,與諸位同僚大擺筵席、貪歡享樂……的確是本官失職,好宴賓客的奢靡之風不該出現在兩江官吏之間,更不該從我此處盛行。明日一早,本官自參一本,是罰是責由聖上定奪。但這冤害無辜,我卻不能認!”
沒給燕都尉回話的機會,山黔極力撇清:“冤害什麽無辜?本官管一省兵權,捉拿盜賊、蕩平匪窩是職責所在,也經常碰到狡猾的賊寇嚎哭無辜,痛罵我冤殺無辜,我讓他們有洗白冤屈的證據便都拿出來,如果錯殺一人,當場要砍我腦袋我也絕不喊冤!當然了,至今沒人拿得出清白的憑證,本官這腦袋還好好地留著。卻不知道欽差遇到喊冤的,是不是這些賊寇,是否輕而易舉就相信他們的三言兩語?再說逼殺管文濱……管文濱死了嗎?”
他回頭問:“管文濱死了嗎?我前一陣從他府上離開,還是生龍活虎,不像不久於人世的樣子。”
發運使水宏朗:“沒聽說,難道是猝死?”
唐提刑扯扯嘴唇附和:“依稀記得管知府身強體健,不太可能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