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觀位於西山東南角,它是神京名觀之一,在元末時期它曾顯赫一時,太祖皇帝登基之後,篤信佛教,再加上之後的永樂皇帝,玄真觀漸漸失去從前的盛況,更是在土木堡之變中遭到焚毀,聖祖還都之後,玄真觀與清虛觀一起被朝廷修葺,因為當年的戰火導致玄真觀香火斷絕,至今沒有恢複往日的盛況,再加上有個清虛觀在邊上,玄真觀便慢慢衰落了。
玄真觀最大的一個特點便是隨緣,廣開山門,因此,觀中子弟人員結構複雜,但都是真心求道之人,不像清虛觀,特別是張道士整日混跡於勳貴高官人家,沒事還給人說親牽紅線,整得自己像下凡的月老。
從皇城出來,賈珝並沒有回府,而是先到城外玄真觀見賈敬一麵,他要從賈敬口中問出當年的真相。
玄真觀後山一處偏殿中傳來一陣誦經聲,賈珝站在殿外透過窗戶默默地看著賈敬。
賈敬如往日般,盤腿坐在蒲團之上,閉眼默念著經文,突然,他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聲音,“敬大伯!”
“....”
賈敬倏地睜開雙眼。
賈珝大步走了進來,對著賈敬施禮道:“侄兒拜見伯父。”
賈敬沒有動,像是對賈珝,又像是自言自語,“得時者昌,失時者亡。雲厚者雨必猛,弓勁者箭必遠。心急成不了大事....”
聽了這話,賈珝臉上掠過了一絲驚疑,可也是很快便消失了,急劇思索了片刻,直接問道:“大伯,四十年前河套一戰,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京營會戰敗?祖父大人是怎麼死的?還有,武宗皇帝為何落水而亡?”
聞言,賈敬的身子明顯晃了一下,接著口中念著經文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大....
賈珝靜靜地看著賈敬,半晌,歎了口氣,道:“今日在上書房,陛下又提起了當年之事....要起風了,侄兒不能糊裏糊塗的當一枚別人手中的棋子,賈家更不能成為別人成功路上的踏腳石,侄兒知道大伯出家讓爵定有隱情!父親說了,當年京營戰敗與文官集團以及忠順王府有關,如今侄兒不僅得罪了忠順王府,更是領了一份燙手的差事....如果不能知道當年的真相,不能有所準備....”
賈敬麵容凝重,兩眼望著麵前的香爐,說道:“當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是非常的清楚,我隻知道,武宗的突然駕崩與河套慘敗有著很大的關聯,當年賈家深受武宗皇帝的信賴,你祖父兄弟倆掌握著京營十五萬大軍,當年的忠順王也隻是他們麾下一小將,河套一戰大軍崩潰的太突然了,若不是你祖父領著老營頂住了瓦剌人的突襲,說不得京營主力會全部折損在河套,雖說最終擊退了瓦剌人,但三千營也付出極大的損失,一萬五千精銳老卒,戰後收攏不到三千。
那一戰勳貴一脈損失慘重,辛苦培養的接班人全部折損在了戰場上,因為武宗的突然駕崩,河套戰敗的背後原因根本沒有去調查,隻是有小道消息說,是神機營的火炮陣地遭到瓦剌人的突襲才導致了大軍的潰敗,太不正常了,不說神機營有著自己的騎兵,更是有兩營刀盾手和數千名火銃手,怎麼可能會被瓦剌人瞬間擊潰?”
賈敬這時站了起來,走了兩步,意味深長地說道:“當年京營前往河套並不是與瓦剌人作戰,聽說是為了接應瓦剌一個部落內附,還有,此事與忠順王府有著很大的關聯。”
賈珝聽到這裏,下意識的問道:“是不是英宗留在草原上的後裔?”
賈敬轉過身來,緊緊地盯著賈珝,“你從哪裏聽得的消息?”
賈珝一怔,隨即說道:“我,瞎猜的。”
賈敬眼中掠過一絲疑惑,過了片刻才接著說道:“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宮裏肯定知道,畢竟當年你祖父他們是受了武宗皇帝的旨意,但是這麼大一件事,當時的內閣不可能不知道,然而,這些事情隨著武宗駕崩銷聲匿跡,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一般,就連損失慘重的勳貴一脈也沒有去追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