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臣在。”
“勾決名單呢?”
賈政一驚,接著下意識地瞟了一眼陳瑞文。
陳瑞文的眼睛一亮,點了下頭。
董山走到了賈政身邊,接過他從袖中掏出來的那張勾決名單,轉身呈到了禦案上。
朱武城又默然了,薄薄的一張紙上寫著七位草原貴族的名字,這幾人都是明確表示效忠與自己,然而自己卻保不住他們。朱武城感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孤立,這使他難受,也使他萬難接受。
心裏翻騰了好一陣子,朱武城突然望向了董山:“筆。”
董山將那池朱墨研濃了,雙手將那支朱筆呈了過去。
朱武城接過那支朱筆,在墨池裏掭了掭,依次在一個個的名字邊勾去。
朱武城這時慢慢又望向了賈政,見他手中又多出了兩道奏疏,冷笑了一聲,“有什麼都拿上來吧!”
賈政急了,“陛下.....”
朱武城陰陰地盯著他:“與漠北草原有關吧?”
“一本有關,一本無關。”
賈政小心翼翼地望著朱武城。
“那就說漠北草原的事吧。”
賈政:“是。這道奏本是榆林總兵保齡侯史鼐於十月二十日從和林遞來的,因為暴風雪襲擊了整個漠北草原,原定送進京的兩萬匹戰馬要推遲到下個月了。陛下答應撥付給河南衛的五千匹戰馬,兵部議定從禦林軍中調撥。
另外,史鼐還在奏疏中提起了歸鄉一事,榆林衛士卒多是本地人,隨著年關臨近,軍卒每每因為思鄉而鬧事,軍心不穩,此事還需陛下裁決。”
朱武城一怔,很快明白鬧事的應該是禦林軍,因為他們都是京畿、山東兩地的良家子弟,榆林衛沒有這個膽量!
又想到他們在外征戰了大半年,因為自己的原因卻不能歸鄉團聚,沉默了片刻,接著淡淡地說道:“軍營是個講規矩的地方,何時能討價還價了?說了駐防半年就半年,一天都不能少。不過塞外天氣嚴厲,他們也不容易,讓戶部多給他們送些物資,豐富些,特別是快到年關了。”
“是。”陳瑞文站起來。
朱武城:“兵部抓緊行文,六百裏加急送去。另一本不會也是壞事吧?說吧。”
賈政站起身,“陛下,這是北海郡王托臣呈給陛下的謝恩折子。”
朱武城一顫。
溫方言、劉文彬都是一驚,看了看賈政手中的折子,又一齊望向朱武城。
朱武城無比欣慰,暗暗地籲了一口氣,示意董山把折子呈上。
董山從賈政手中接過奏折,呈與朱武城。
朱武城接過奏折展開一看,臉上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激賞的神情。接著把奏折放下,對幾人大聲說道:“明日朕要舉辦宮宴,宴請北海郡王等有功將士,幾位覺得如何?”
眾人都是一怔!
溫方言:“陛下聖明!”
劉文彬、陳瑞文、賈政起身附和。
朱武城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居庸關守將不是回京述職了嗎?將他一起請來。”
董山:“是。老奴一定親自去請。”
此言一出,幾人都是一怔,立刻預感到這位又要有什麼驚人的舉動了。
果然,朱武城開口了,“這麼多年,他也辛苦了,也該升職了,嗯,就調山東怎麼樣?至於山東總兵徐斌調大同鎮,大同總兵襄陽伯王斌調宣府,你們以為怎樣?”
陳瑞文:“山東總兵徐斌調大同是否不妥?畢竟他沒有統兵作戰的經驗.....”
朱武城淡淡道:“漠北草原已經成為了大明的疆土,關外還有著十幾萬精銳大軍,何需他領兵作戰!”
陳瑞文隻得答道:“是.....”
就在這時,大殿外傳來了司禮監少監孟仟的聲音,“陛下,奴才有要事稟報。”
朱武城:“進來。”
門開了,一股寒風裹夾著幾片雪花撲進了大殿內,孟仟快步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給朱武城行了跪拜大禮,這才說道:“啟稟陛下,玄真觀傳來消息,賈真人昨晚並沒有回到觀中。”
朱武城怔了一怔,“他沒有出城?”
孟仟:“出城了。”
朱武城站了起來,正色問道:“你沒有記錯?”
孟仟正襟跪著,肅然答道:“回皇上的話,賈真人為貴妃娘娘及腹中龍子祈福後,奴才親自送出的城,戌時一刻西便門出的神京城。”
突然,殿門開了,午門當值的大太監裹著一陣寒風衝了進來,絆倒在門檻上,連滾帶爬衝到了殿中,急聲道:“陛,陛下....北鎮撫司傳來了消息,寧國府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賈珍的父親賈敬被人殺死在了西山腳下的官道上.....”
死一般的沉寂!
賈政的臉白了。
溫方言、劉文彬、陳瑞文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聽明白了,賈敬在出宮回玄真觀的路上被人殺害了,而且看著朱武城的神態,事情肯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