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學生祖籍金陵,祖上曾追隨聖祖仁皇帝北伐克定神京,蒙聖祖皇帝天恩,封爵榮國公。”
衍聖公眯起眼睛看了看賈政:“.....久仰啊。”
此話一出,包括賈政在內,所有人都聽出了話外之音。
賈政剛想說話,衍聖公接著說道:“既然是功勳之後,老夫也不敢托大,你自稱一聲晚輩即可。”
賈政一怔,答道:“是,晚輩明白了。”
衍聖公不在理他,孔謙走到賈政身邊,低聲道:“賈大人,請回吧!”
賈政似乎明白了什麼,嘴唇翕動著,先是向衍聖公深深一揖,然後轉身向那些官員們深深地揖了下去。
鄧通等官員連忙起身還禮,更多的官員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各自把目光望向了地麵。
衍聖公看在眼裏,淡淡道:“去吧。”
賈政躬身退了出去,鄧通幾人對視了一眼,接著向衍聖公也是一揖,跟著退了出去。
...........
驚天動地的鞭炮聲從快活林大門內傳了出來。
院井中央,一群小廝都挑著燃燒的鞭炮,熱鬧地放了起來。
二樓又唱了起來,眾人剛喝了一聲彩,大街上便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和跑步聲。
“好大膽子!”
巡街禦史帶著一群巡街兵丁奔來了,大聲嗬斥道:“沒有王法了!哪個允許你們私開妓院?還開在國子監的邊上!”嗬斥間下了馬,帶著一隊兵丁闖了進去。
果然,這裏已經坐滿了人,其中有不少穿著闊氣的豪客,也有借著機會進來湊熱鬧的普通百姓,更有不少遮遮掩掩的文人。
這些人或坐著喝茶,或站著聽曲,卻都將目光望向了二樓。
那巡街禦史領著兵丁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對身後的兵丁喝道:“還不將這些人轟走!”
那些兵丁吼應著把一樓的客人往外趕,一陣喧鬧聲中,那禦史帶著幾名兵丁登上了二樓,剛要喝令拿人,立刻發現二樓的氣氛不對。
曲笛聲中,牛二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禦史望了望坐在那裏的牛二,又看了看那一排站立在牛二身後的著甲軍卒。
“認識我?”牛二突然發問。
那禦史盡量平靜地:“牛將軍是被陛下特旨褒獎的大明官員,本官如何不認識。”
牛二:“是你自己走?還是我手下的弟兄送你走?”
唰的一聲,他身後的軍卒一齊拔出了腰刀!
那幾名兵丁連忙跑到那禦史身前團團護住,卻沒敢將刀拔出來。
這時,那老鴇說話了:“這位大人,咱們這兒可是在順天府上了籍的正宗院子,不是什麼妓院。”
那禦史這才變了臉色,咬了咬牙,說道:“那也不能開在這個地方!”
那老鴇:“這地方怎麼了?我們是正經商人,隻要不是《大明律》禁止的地兒,我們就能做買賣。”
牛二手一揮,他身後的軍卒一齊向前踏了一步,同時又大喝一聲:“退!”
那禦史咬著牙:“我為官這麼多年,還從未碰見過你這般不講理的。衍聖公可就在對麵的府裏。”
牛二直盯著那禦史的眼睛,紋絲不動。
那禦史臉色鐵青地:“你.....夠狠!”說罷,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牛二對那老鴇說道:“將大街上的人都喊進來,接著唱。”
“姑娘們,接著唱。”老鴇推開窗戶,大聲喊道:“各位老爺,開盤了。”
那禦史鐵青著臉走了出來,聽著樓上傳出的檀板曲笛聲,以及身後的哄笑聲,一跺腳,大步向對麵孔府走去。
衍聖公這時已經知道了快活林的事情,含笑看了看眾人:“老夫此次進京會待到年後,大家有的是時間研習聖人之道,老夫一路舟車勞頓,有些累了,都請回去吧。”說著對孔謙吩咐道:“代我送送諸位。”
孔謙:“請。”
眾人一齊起身,對著衍聖公深深一揖:“學生等告退!”
送走了眾官員,孔謙戰戰兢兢地站在衍聖公麵前。
衍聖公喝了一口茶:“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孔謙:“回祖父的話,巡街禦史去了一趟,那家院子在順天府上了籍,裏麵還有一群軍卒在守著,是忠武侯手下的人,哦....就是賈政的侄子。”
“哼!”衍聖公將茶碗往案幾上一頓,沉聲道:“豎子!”
..........
黛玉拿著一封信,看著看著,徑自笑了。
賈珝也是一笑,“怎麼樣?”
黛玉晃了晃手中的信,“虧你想得出來!估計要氣死了。”
頓了頓,又道:“明兒,你又要被彈劾了。”
賈珝微微沉吟,“就怕這個老家夥不接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