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門左門外的蹕道兩旁,內閣首輔劉文彬率領文武百官跪了下去。

朱武城的龍攆和數千禁軍護衛儀仗啟動了,同一時刻,皇後的攆車也由東安門出發。

望著消失在禁門外的龍攆,河間王朱大權的嘴角撇過一絲笑紋,自顧爬了起來,撣了撣吉服上的黃土,又望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百官,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就在剛剛,朱武城當著百官的麵宣布了兩件事,首先便是改封自己為河間王,接著便是宣布明詔天下——大明儲君‘擇賢而立’,結束了這幾日的鬧劇,也讓自己看到了希望。

但,他也發現了那位還未出生的賈皇子背後勢力的雄厚,這則消息壓得整個大明朝喘不過氣來,除了都察院和翰林院發出了不同的聲音,就連戶部尚書李守中這樣的清流領袖都沉默了,這其中固然有著一絲私心,更多的卻是迫於來自軍方的壓力。

又想到皇帝對自己說過的話,鼻孔裏輕輕地哼了一聲,接著徑自往皇宮走去。

德勝門外,在圍觀百姓“萬歲”歡呼中,車隊浩浩蕩蕩地向沙河行宮出發.....

賈珝帶著一千全副武裝的銳士營精騎守護在攆車的附近,這是一種信任,更是一種安撫補償。

攆車中,朱武城閉目端坐,身軀隨著車輪的滾動在微微晃動。

昨晚睡得不是很好,有著一絲興奮,也有著一絲憂慮。

昨天午後東廠終於找到了被馬順藏起來的密檔,成功聯係上了潛伏在京城內的南鎮撫司密諜,並了解了北靜王府的事情,雖說密諜尚未聯係上,但懸在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金陵船廠也傳來了好消息,第一批兩艘福船和三艘大海船已經下水試航,這也意味著下半年就可以將內務府積累的那些珍寶賣到南洋,甚至更遠的地方去了,有了錢,一切就都好說了。

最讓朱武城興奮的是朝鮮使團呈上來的朝鮮王室的罪證,這讓他有了廢黜李氏的理由,原本他是不在乎這個貧瘠的藩屬國,但隨著金致秀呈上來的資料,他發現朝鮮竟然有這麼多的礦產,特別是大明急缺的銅和煤。這或許是軍方沒有想到的。

想到這裏,朱武城慢慢睜開眼,透過窗戶,有些心情複雜地打量著賈珝和那些銳士營騎兵,這些騎兵身上的殺氣令他有些不安,不自覺地抖了一下,身子向前略傾了傾,反應過來,又矜持地坐端了。

朱武城的臉上顯出了無窮的感慨,自己一夜沒睡好,想了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料到賈珝等人會如此平靜地接受了自己的旨意,好像意料之中一般,這讓他有些沮喪。接著,對騎著馬護在攆車旁的董山低語了一句。

董山一抖馬韁,走近賈珝:“侯爺,陛下叫您過去。”

賈珝不禁看了龍攆一眼。

說話間,龍攆慢了下來,董山小聲提醒道:“侯爺請吧!”

賈珝點了點頭,翻身下馬,向龍攆走去。

朱武城撩起窗簾:“這些虛禮就免了,上來吧。”

賈珝將佩刀遞給了邊上的提刑司太監,一隻手搭在車架上,腳下用力躍上了攆車,彎腰走了進去。

周邊的官員麵麵相覷,無不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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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元年立春後隻是稀稀拉拉間或下了一些小雪,二月一個月竟一滴雨也沒下過,午後的神京竟飄起了小雨。

“無恥小人!”水溶抓起書案上那方硯池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硯池碎塊四濺!

站在書案邊的管家一怔。

沉默了一會兒,水溶說話了:“想做漁翁?”接著,他一拍書案:“他簡直是癡心妄想!不出力也就算了,竟還想要挾本王!簡直是無恥至極!”

接著,他的目光又瞟向了侍衛長,不無負氣地說道:“你們當的好差!真是用心了!”

侍衛長跪了下來,聲音有些顫抖:“奴才死罪!沒想到朱大康如此不顧臉麵,竟在殿內埋伏了人,奴才一進去就被他們給控製了,信就落入了他的手中。王爺責我也好,罰我也好,就是殺了我也可以。但當務之急是離開神京,朱大康這個小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