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府】後宅內。鄒氏一襲素白衣裳,跪坐在廊下,吹著涼爽的風。她還是老樣子,清冷寡淡。
但是想起那侄子,鄒氏便也忍不住古井生波。
“想不到大郎竟然是如此虎子。”鄒氏歎了一口氣。昔日在扶風郡的時候,張繡還隻是一個會闖禍的少年。
如今已經官拜大司馬、驃騎將軍、假節、魯陽侯,位為上公,朝廷大將。
真是往昔歷歷在目,恍如昨日。曾經的少年,已經一騎絕塵,扶搖直上了。
張家在此之前,不過是好勇鬥狠的將門世家罷了。到了張繡的這一代,當真是貴不可言,貴不可言了。
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鄒氏本是個平淡、寡淡的性子,但饒是如此,這件事情也太魔幻了,每每想起,都是唏噓不已。
“夫人。”便在這時,鄒氏耳畔聽到了一陣輕柔的腳步聲。轉頭看去,便見一襲紅衣的蔡琰,正對著她行禮。
自從張繡搶了蔡琰,已經過去了好多歲月了。蔡琰雖然年紀還是小,但也漸漸張開,容顏開始驚心動魄了起來。
真是金屋藏嬌,嬌豔欲滴。
而且更奇妙的是,蔡琰學問很好,乃是“女書生”。鄒氏也是出身大族,肚子裏頗有墨水,但是與蔡琰一比,卻也是貨比貨得仍了。
對於張繡掠奪了蔡琰,鄒氏本是有些意見的。 她也是被張濟趁亂給搶走的嘛。
但是如今鄒氏卻覺得這是蔡琰的福氣。
蔡邕確實是天下名士,蔡氏確實是好門第。但能比得上現在的張氏顯貴嗎?在之前張繡迎娶蔡琰,那是張繡高攀。
在現在,張繡迎娶蔡琰,乃是蔡琰高攀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可是想家了?”鄒氏見蔡琰小臉清瘦,顯出柔弱之色。也是心疼,連忙將蔡琰攬入懷中,好生說道。
“嗯。”蔡琰輕輕點了點頭,眼圈微紅了起來。
與鄒氏的想法不一樣,她可還是記恨著張繡呢。張繡把她槍來略陽郡,禁足她在府中,可真是難受的很。
以前在家的時候,她可是很喜歡與幾個姐妹一起出門踏青,或吟詩作對,或彈琴取樂的呢。
她才不管張繡是不是大司馬,反正就是不爽張繡。
想起家中的父親,蔡琰更是眼眶微紅。真是好久好久沒有見到父親了。
“哎。”鄒氏輕輕歎息了一聲,伸手為蔡琰拭淚,她也想家了,但是她的家已經沒有了。
父兄同族,或死或失蹤了呢。
她現在是生是張家的人,死是張家的鬼了。
“放心。大郎是不可能永遠囚禁你的。待有一天,他會接我們去洛陽。正式迎娶你的。你就能見到你父親蔡尚書了。”
鄒氏柔聲安慰道。張繡一直不結婚,態度已經不用多說了。
“哼。”蔡琰卻冷哼了一聲,一臉嫌棄。
要不是張繡從中作梗,她早就成為新娘了。
郡守衙門。前院書房內。
戲誌才跪坐在案幾後方,拿著竹簡觀看,神態極為認真專注。他有大才,諸事處理的井井有條。
而且略陽郡已經上了正軌了,官吏都是清廉,百姓也是安居樂業。
他便有了閑心,讀書作樂。
但是他的心中,仍然有一根刺在,這件事情,讓他不能完全清閑。
“大司馬什麽時候動手呢?”戲誌才放下了手中竹簡,幽幽一歎道。
“董卓並非明主,張繡才非臣下。”
如今陰陽顛倒,幹坤錯亂。董卓坐在了君位,而張繡成了臣下。
盡管張繡已經很久沒有與他們聯絡了,但是他們還是心向張繡,並且期待張繡動手的那一天。
“噠噠噠。”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不久之後,一個小吏氣喘籲籲的走了進來,稟報道:“大人。相國來信了。”
戲誌才聞言露出訝異之色,隨即斂容站起來,從小吏的手中接過了卷起來的書信,拆開觀看。
戲誌才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不久之後,卻露出了似笑非笑之色。
這讓小吏的心肝兒就像是貓爪一般,心癢難耐。戲誌才向來沉穩,可是極少有這種表情的。
“下去吧。”戲誌才卻沒有與小吏多說,隻是笑著說道。
“諾。”小吏不敢過問,應諾了一聲,便也走了。
“董卓真是好算盤,但是有用嗎?讓牛輔來鉗製大司馬。用高官厚祿,美人財帛來動搖我們。人心,豈能是高官厚祿能動搖的?董卓太看不起我們了。”
戲誌才走出了書房大門,微微抬頭看著天空,嘴角泛起了少許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