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聽說後不敢怠慢,馬上以丁原為執金吾進行安撫。緊接著大赦天下,改年號光熹為昭寧,是為昭寧元年,今年以來的第三個年號。然而傳國玉璽丟失,怎麼也找不到。
丁原出身卑微,不識五經,但到底是東州人,又為袁家故吏,袁紹急使同鄉王匡、鮑信說之。丁原猶豫不決,眾所周知他手下皆為並州人,董卓在並州當過縣令、刺史,聲望很高,目前的頭銜還是並州牧,手下敢不敢和董卓掰手腕?他拿不準。偏偏這事不能問,誰知道裏麵有沒有心向董卓的人,萬一泄露出去,難免不被董卓嫉恨加害。
這邊丁原猶豫,董卓則迅速行動,先是招顯陽苑兩千步卒入京,後盡奪雒陽十二城門指揮權,確保雒陽無憂。晚間潛騎出城,白日旌鼓而還,這一招自然瞞不過京中有心人,包括丁原,但董卓又非騙他們,隻要民眾、士卒相信就達到了他的目的。
由是,丁原愈不敢動。但董卓始終不放心,丁原其人就像一根刺,卡在他的喉嚨口,吐不出咽不下,乃以陛下之名召呂布入宮。
呂布摸不著頭腦,來到大殿一見僅有董卓在內,楞了一下,拜道:“董並州……”
“可是去歲百騎突十萬胡陣的呂奉先?快快請起。”董卓爽朗笑道。
呂布麵色鐵青,董卓笑聲落在耳中顯得極為刺耳。去歲他率百騎突陣,聞名天下,西河太守崔均拋出橄欖枝,欲以為西河郡都尉,比兩千石,他大喜過望,然而讓他震驚的是,丁原想也沒想一口拒絕了。時至今日,也僅僅隻是一個千石司馬。
董卓滿臉遺憾道:“丁兄太不懂得用人了,奉先勇武,實不遜蓋子英……”
呂布垂頭不語。
董卓感慨而歎道:“唉,丁兄出自東州,和我們邊地之人終究不是一條心呐!我任其為執金吾,他卻對我不理不睬,和東州士人攪在一起。”
呂布仍舊不語。
董卓手指敲擊幾案,默數百下才道:“我認為,並州士卒,就應該交給並州人統帥,如奉先者……”董卓話語一落,呂布猛然抬頭,眼中爆出一絲精光。
董卓從身邊拿起一份詔書,擺在案上,笑道:“這是任命詔書。若來拿,你就是比兩千石騎都尉,統五千步騎大軍。若不想拿,不必為難,今日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呂布臉色急劇變幻,良久長舒一口氣,走上前拾起詔書。
董卓眼角微微躊躇,道:“我等待奉先的好消息。”
“諾。”
呂布步出大殿,展開詔書,臉上驀然間盡是驚駭,強迫著自己不能回頭,猶如木偶般一步一步走遠。董卓小山似的身軀昂揚立於殿門,嘴角浮出一絲笑意……
呂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大營的,腦子亂成一團。
看著呂布失魂落魄的樣子,丁原道:“奉先,你進宮……你手裏拿的是詔書?”
呂布哈哈大笑,前仆後仰,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奉先你怎麼了。”丁原感到不安,下意識後退。
“鏘!”一聲龍吟般的拔刀聲,太快了,隻見一道白光閃過,丁原頭顱衝天而起,血液從脖頸內噴濺而出,灑向四麵八方。
呂布臉龐染血,猶然狂笑,軍中大駭。
半晌,士卒緩過神來,丁原雖非並州人,到底是他們的主將,呂布擅殺之,總有一些過去受到丁原恩惠或熱血之輩站出,然而呂布這方人數更多,這就是軍中戰神的力量。雙方持兵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呂布之所以一直不吭聲,就是要諸人站隊,看看究竟誰和他一條心,誰值得重用提拔。如今都搞清楚了,遂高舉聖旨,吼聲如雷:“奉詔殺賊,誰敢抗拒?”
對麵諸兵將一陣騷動,隨即前排行出一人,走向呂布。他年約三十餘歲,身量中上,膚黑紮實,五官剛硬,盡顯古樸之色,尤其身上有一種沉穩如山的氣度。他姓高名順,字子循,與呂布頭銜一樣,是軍中司馬。其為人清白有威嚴,素得士卒敬重。
呂布冷冷一哼,將詔書遞去,高順看罷一歎,回頭衝己方之人點點頭,表示詔書是真的。
呂布掃視對麵,道:“還有疑問否?”
高順歸還詔書,抱拳道:“拜見都尉,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禮。”
“拜見都尉……”
呂布身姿挺拔,巋然接受拜見。
隆隆馬蹄聲中,一支千餘人的騎兵飛速馳來,正是從並州募兵歸來的張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