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宋淺

香樟樹向著天空伸展繁茂的枝葉,樹影在風中斑駁搖曳,隔著教室明亮的玻璃窗,講課聲在蟲鳴聲中遠去,夏翎手拄著下巴,慢慢眯起眼睛。

和他的愜意不同,身後的李成啟卻煩躁不堪,他心事重重的坐著,哪怕隔壁桌那個帶著紅寶石耳墜的漂亮女同學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李成啟糾結的看了一會夏翎的背影。伸出筆想要戳一下,但伸到一半又縮回來了,將筆頭咬得咯吱咯吱響。

向朋友求助好太不酷了,還是因為家裏的事。

但是想起父親的話……

李成啟深吸一口氣,最後決定放學後約夏翎出去玩,然後說出這件事。

但是他的計畫落空了,夏翎去上個洗手間,竟然沒再回來上課。

從洗手間到教室的距離有點遠,夏翎回來的時候抄近道,需要走過一片空地,再穿過一條走廊。走廊的一邊是林立的香樟樹,一邊是廢舊的教室,牆上爬滿了青藤,紅色的牆磚映襯著綠葉,清幽雅致,這裏被改建為一所校內的咖啡館,正是上次和夏青玨一起來的那家。

噠、噠、噠。

白鞋踏過古舊的地板磚,現在是上課時間,走廊上隻有他的腳步聲。

光影和樹影交錯,綠葉和紅牆相映,穿著白色校服的少年身姿挺拔,穿過一根又一根盤繞著青藤的柱子,有種色彩鮮豔的華麗,美得像一幅油畫。

夏翎忽然覺得四周很安靜,但這不是無人的安靜,而是有什麼事要發生前的那種寧靜,似乎一切都慢下來了。

有時感覺就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東西,夏翎有過上次被綁架的教訓,心下稍稍警惕, 不動聲色的掃過對麵教學樓的頂端……但是隔著高大的香樟樹一切都看不清楚。

夏翎知道自己身邊有很多人在暗中保護,那些人保持著不會讓他不適,卻將他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距離,甚至有狙擊手在高處警惕,隻要他身邊任何人有異動,隨時可以一槍放倒。

但現在,夏翎發現,那些人似乎都不見了,而他處在一個被遮掩的場所。

夏翎心中一凜,加快了腳步,距離走廊盡頭的光亮處近了。

叮鈴鈴,一陣悅耳的風鈴聲擦過門框,夏翎的腳步慢下,直至站定。

不遠處,咖啡店的玻璃門打開了,門口站著一個氣質非凡的男人,頎長的身高將整個店門都襯得狹小。

對方的膚色蒼白,身上有種常年不見陽光的冰冷。從見到的第一麵,夏翎就知道這不是普通人,在他身上,夏翎感覺到了某種他隻在大哥二哥身上看過特質。

這樣的人不應該在這裏。

那人嘴角上揚,露出與氣質截然相反的完美笑容:“想見你一麵可真困難啊,夏翎。”

他說到最後兩字時,語音稍重,像是唇齒和舌尖碰撞,舌尖一卷,細白的牙齒微叩,輕輕的碾出這兩個字。

不知怎的,夏翎想起吐著信子的毒蛇,朝著他吐著腥風。

夏翎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他。

宋淺笑容不變:“見到舅舅不高興嗎。”

夏翎吃驚的抬頭。

舅舅?!

不久後,咖啡館裏。

夏翎腦子轉了無數圈,母親的弟弟……隻有宋家的家主了,那次綁架他的幕後黑手,而他母親不過是從未被人承認的私生女,這人又來他麵前談什麼是舅舅。

夏翎冷靜下來,心中有了怒氣,淡淡的看著前麵的人。

麵前的男人很俊美,年齡和大哥二哥應該差不多,大哥嚴謹,二哥張揚,而這人介於兩者之間,潔白的不染一絲塵埃的衣著,顯示出某種苛求的潔癖,幽深的黑眸和上揚的薄紅唇角,給這蒼白臉色添了濃墨重彩的兩筆。

夏翎暗暗將對方和兩個哥哥對比了一下,渾然不知自己想起那兩個傢夥的頻率高了點。

夏翎在打量對方的時候,宋淺也正打量著他,眼底有著隱藏得極深的興味。

夏翎:“你是宋家的家主?”

宋淺微微一笑:“大家都叫我宋教授,如果你不願意叫我舅舅的話。”

夏翎:“你來做什麼,我似乎和宋家沒有任何關係吧。”

宋淺不在意夏翎話中的冷意,有點無奈:“我知道,你怪我這麼多年對你不聞不問,你母親死後,我是你唯一的親人,理應照顧你。”

夏翎冷冷道:“你不是我唯一的親人。”

宋淺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你還有兩個哥哥……但現在,你還認他們為親人嗎?”

夏翎手一顫,打翻了咖啡,他連忙扶起杯子,抽出幾張紙低頭不斷擦拭倒在桌上的咖啡。

傾灑出來的咖啡並不多,夏翎卻低著頭擦了很久,似乎想要借此逃脫某種不想麵對的話題。

一隻清瘦的手覆住夏翎的手,輕輕的拉開,宋淺抽了幾張紙,攤開夏翎的手掌,擦拭著他手上的咖啡漬,一根一根慢李斯條,他慢慢道:“這些年雖然沒有見過你,但是你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就在一年前,我察覺到你陷入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