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能說下去。因爲陳勻下意識地往後一縮,躲開了他的手。
房間裏一下子靜了下來。薑獻的手停在半空,好像一場尷尬的笑話。陳勻也一時有些呆住:他也沒料到自己會有這樣的動作。可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麽解釋的話來。
最後還是薑獻自嘲地笑笑,把手縮回去,站直了身體。“現在我明白了。你昨晚恐怕不是因爲要早起才突然斷掉視頻的。”
他聲音冷冰冰的,那種陳述事實的口吻叫陳勻不由自主地綳住了肩膀。“薑獻……”他低聲地叫了薑獻的名字,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薑獻退開一步,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陳勻,你是怎麽回事?”焦慮讓他說話快得好像在打機關槍:“昨天視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還是你覺得那樣不好,你不喜歡……你可以告訴我。或者我那樣讓你有壓力?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很想和你在一起。不管用什麽樣的方式……我不想輸給周中宇。他可以給你做飯,幫你照看陳紀。我卻什麽都做不到。我隻是想讓你的注意力在我的身上多停留一些……”
他忽然停住了。好半晌,他蒼白著一張臉,問道:“是不是因爲周中宇?你覺得對不起他?”
他是覺得對不起周中宇。
他也對不起薑獻。
陳勻的一雙手不知不覺地攥住了椅子兩邊的扶手。他自己也沒察覺,恍恍惚惚的,心下亂得厲害。不該是這樣的,他想。一開始的時候……他沒想過會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境地。
薑獻幹巴巴地笑了起來。
“這也太快了吧,陳隊……”他說:“我昨天才和你告白啊。”
陳勻垂下了頭,和做錯了事的小孩似的,不敢去看薑獻的臉。他怕自己又要心動……又要犯錯。
薑獻點了點頭。“早知道這樣,我也不和你告白了。”他的語氣裏充滿了嘲諷。“就裝傻……和你上床……是不是還有一點繼續的可能性?”
他突然猛地往前,一把捧住了陳勻的臉,逼著他抬起頭來。陳勻睜大了眼睛,看著薑獻近距離的暴躁的臉,喉嚨裏又幹又澀,像是被火燒過。
“你就這麽喜歡他嗎?”薑獻一字一句地問:“喜歡到我都不能競爭的地步?”
他抿住嘴唇,眼眶突然變紅了,好半天,啞著嗓子說:“那你爲什麽不早一點拒絕我?爲什麽不在昨天就拒絕我?爲什麽要給我希望……然後現在又玩這一套……陳勻。我就這麽好逗弄嗎?你就這麽喜歡耍著我玩嗎?”
陳勻咽了口唾沫。薑獻卻又陡然把他放開,踉蹌地後退兩步,攥著拳頭急促地喘息。那種狼狽的樣子……陳勻從來沒有見過。
可這樣才是正確的。他在心底裏一遍遍地提醒自己:這樣才是正確的。
薑獻和周中宇……都值得更好的。而不是像他這樣,什麽都想要,三心二意、首鼠兩端的人物。
餘小在薑獻沖出辦公室好久以後才探頭過來。她咬住嘴唇,在門口瑟縮良久,才輕輕敲了敲門,柔聲道:“陳隊……沒事吧?”
陳勻把視綫從桌子邊上那捧周中宇送的玫瑰花上收了回來。他看一眼明顯擔憂過了頭的餘小,不自然地笑笑,說:“能有什麽事。”
“可是薑律師……”餘小開了個頭,又頓住了,沒有說下去。過去良久,才又道:“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去酒吧喝一杯吧?”
搞得好像他被怎麽了似的。陳勻失笑,搖了搖頭,說:“算了。”
餘小卻不肯放棄。可看著陳勻慘白的臉,又不敢像以前那樣扭著身子去煩他。隻好叫:“陳隊……”
陳勻桌上的電話卻響了。陳勻抬起手,沖餘小做個“噤聲”的手勢,接了電話:是樓下的前臺內綫。小姑娘有點慌地對他說:“陳隊長,有人找你。說是你的前妻……”
“啊?”陳勻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