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斑旋即被拉長成一道道斑駁混亂的光影長線,在失去知覺的前一瞬,所有的光暈重新靜止。
再睜眼的時候,陸硯聽見了一聲長長的金屬交錯摩擦聲。
與蟲族交戰過這麽多年,這麽多次,陸硯對這道聲音不能更熟悉,他在半空直接扭轉機甲,再打開了“歃血”身後的光翼,直接向著連續刺耳對撞聲發出的地方疾馳而去!
猩紅色纏繞的視野中,一道雪亮的白光劃破霧氣,自下而上,將麵前危險等級至少可以評定為A級的蟲族的半邊身子徹底劃開!
陸硯心底微微一頓,手下機甲已經挽起長弓,意欲在A級蟲族因疼痛而嘶叫出聲的時候,先射/穿它的口器。
然而大蟲子的半身有濃綠色的血流如瀑,顯然痛極,它仰頭之時,陸硯才看清,這蟲子的半張臉都已經沒了,口器什麽的,也早就被削開了,看上去血漬都有些凝固了,很顯然是在這一場戰鬥的剛開始,它的頭部就已經最先遭到了攻擊。
近黑的機甲旋身後撤,動作不停,以絞殺的姿態再度翻身而上,這一次,終於將這隻蟲族徹底解體,再將光刃送入了它心髒的位置。
光刃在機甲手中冷漠地旋轉,濃綠的血迸射出來,濺了一點在機甲身上,再了無痕跡地流淌下來,而剛剛進行完這樣一場可以稱之為漂亮的戰鬥的機甲,終於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有些緩慢地抬起了頭。
陸硯向對方機甲發送了通話請求。
稍微停頓了兩秒後,通話請求被通過了。
雙方的樣子同時出現在了對方的屏幕上。
一身機師服的少女半跪在駕駛艙裏,還保持著與機甲一樣的那個最後一擊必殺的姿勢,她的發絲淩亂,止不住地喘著粗氣,姿容與第一次與他見麵的樣子有些迥異,卻帶著一點微妙的、異曲同工的狼狽感。然而總是如此,她抬頭看向他的眼睛卻雪亮得驚人,帶著還沒有完全散去的殺意和煞氣。
仔細回憶起來,她當時掉在他的車前蓋上的時候,好似也是這個姿勢,而她抬眼看向他的時候,竟然也和現在……有那麽一點相似。
這一刻,陸硯有些怔忡地看著她,然後緩緩露出了一個自己或許都未曾察覺的微笑,而他之前一直緊張又難以言喻的內心,也終於緩緩沉落下來。
就像是夢境與現實中的這個用自己雙眼真實看到的影子,終於重疊在了一起。
直到此刻時刻,陸硯才十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原來他一直在悄然期待著什麽。
——雖然不一樣也沒底關係,但他確實……期待她,就是他夢裏的她。
“殷芷舒,是我,又見麵了。”
陸硯聲音依然帶著冰冷的質地,卻已經少了那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味道,這一次,他終於親口向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陸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