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船之後,童大郎埋怨許久才回。兩人很有默契的沒提肖慎之事,隻說上岸的人太多,好難才找到空缺的館子。童大郎知道岸上實情,又有酒肉封嘴,嘴中口水留了不老少,哪還顧得上細問。招呼船上留守的弟兄們,撕了燒鵝,配上老酒,美滋滋的吃上一頓。
直沽寨是征倭大軍停留在大元之內最後一站,之後將穿過東海直達高麗。原本打算停留五天,不僅是為了補充物資,征東右丞還要去大都麵見皇帝。不過範文虎得到一個消息,在高麗的洪茶丘沒等自己這支軍隊會合,提前東征倭國。
範文虎又急又怒,急自然是怕洪茶丘先行一步滅了倭國,怒更是因為眼看到手的倭國都督要被人搶去。若不是皇帝必須見,他恨不得立刻起航去倭國。當下也不再講究排場,輕從簡騎,帶著幾名高官一路換馬去大都。臨行前下了命令,不論是否補充完畢,三日後他回來就出港。
九千隻船,十五萬人,又是停泊在海麵上,補給起來沒有陸地上來的便當,米糧還好說,用走軻照搬就是,最重要的淡水卻沒那麼順當,得從河道或者井水中打出來,裝到木桶當中,再載到船上,體積來的笨重,走軻運一趟的數量也來的少。之前定好五天已經是非常緊湊了,現在縮到三天,自然出現很多狀況。
比如說搶港。進碼頭能先輪到補給,每艘船都希望補充充足再離開碼頭。這邊要霸占碼頭,後麵的船隻卻等不及,開始是催促,說裝的差不多就成了,到了高麗再補充。然後是對罵,操,你吃肉也不能不讓我們吃飯啊。最後就是武鬥,經常見到載滿水手的走軻,帶著兵器搶碼頭。
本來時間就緊,現在更是混亂,最後留守的萬戶不得不派了親衛駕船來回巡視,對於敢鬧事的,不管誰對誰錯,抓著就是軍棍。這股混亂總算在白日平息了,隻在晚上蒙了臉爬船尋事。
趙楓一船人也遇上了尋事的,而且不老少。以童大郎不肯吃虧的性格,不僅要把糧倉水艙裝滿,還要更多。霸占了好碼頭不說,一連停留了三天,裝滿貨倉之後,還要將宿倉都要裝滿。這時候不講究溫良恭儉讓,誰都知道去了高麗後能呆幾天?隻怕呆不了多久就要去趕先行出發的軍隊。眼前的搶到就是搶到。
於是一船人不再下船廝混,都穿著兵甲守碼頭,歸自己的讓出路送上船,不屬於自己的堵著路搶上船。有來找茬的不廢話,亮拳頭打走。不帶這麼霸道的,莫非以為一船人可以挑百船兵?好在老成點的打聽到童大郎的來頭,吐口唾沫走了。隻有一些愣頭,晚上蒙著布來教訓,卻都像下餃子一般丟下了海。
童大郎不知道為什麼,到了直沽港隻想喝酒,對打架都失去興趣,全丟給趙楓看管。趙楓手裏有分寸,經常吩咐道:“輕點,莫鬧出人命,畢竟還是同袍不是?打傷別打殘了,嘿,你居然敢亮刀子?給我裝麻袋,係好口子丟到海裏麵去。”
不管怎麼樣吧,三天後範文虎從大都返回,趙楓這一船還是停留在碼頭上,吃水深了兩尺半,最後出港的時候,不再似入港時候那般擁擠,徐成卻要抹著汗才將船開出去。
“趙小哥啊,這裝的實在太多了,吃水這麼深,不好調頭,快快快,揚帆,楊帆,現在逆水,沒風我們動都動不了,正好借這風出港。”
四天後,從慶元府出發的征倭江南軍穿黃海來到高麗耽羅(今濟州島)。洪茶丘的東路軍已經在此經營有四年,原本一個漁港的小地方被改成了軍港,地方大得很。江南軍再沒出現搶碼頭的事情,順利入港停泊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