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著眼睛的手慢慢停了下來,惺忪的睡意幾乎在瞬間消散幹淨。莫芷念看著杜知秋的眼神從迷茫變得驚恐然後是慌張到不知所以,相信同樣的表情,也出現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一次,不用小心查證,甚至連口供都不需要對,兩個人都知道,對方發生了什麽。

杜知秋一下子站了起來,不知道是坐了一夜腿麻了,還是因為受到了巨大的驚嚇。這一站,差點沒站穩,帶翻了椅子,連自己也是堪堪扶住床尾的欄杆才站住了。

換藥的護士進來,省去了杜知秋衝出去問時間的精力。這個原本在記憶中模糊的日期,就這樣再次清晰起來。默默無語,直到護士走了出去,彼此眼中,是深不見底的絕望。

“靠……”杜知秋憋了半天,連一句罵人的話,說出來都是癱軟無力,仿佛隻要稍稍一陣風,就能連話帶人,都給吹走了。

一年的時間,對於人生來說,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短短幾十分鍾,已經足夠從頭到尾,回想一遍。不,這還不夠,隻是幾十分鍾,怎麽會夠,那是一輩子都不會夠的事情啊。

心裏有塊大陸,一下子沉了下去,卻連浪花都激不起一朵,一灘死水。

麵麵相覷,相顧無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沒有人先開口,也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麽。希望時間停滯,又期望時間倒流,可是該倒流到何處呢,何處是歸途。

你準備怎麽做呢,那我呢。

紅了眼眶,落了淚水,那一年裏的人,卻是再也看不到的。

“我,想出去看看……你一個人在這裏待一會兒,可以嗎?”杜知秋踟躕著開口。

去哪看看,要看看什麽,都是不用問的。莫芷念點頭。

“你以後……”杜知秋走到門邊,卻還是回頭問了,但是很快又在莫芷念答覆之前,自顧自地搖了搖頭,笑意哀傷,“我還是想和她在一起啊。”

是麽……

一個人,更安靜,仿佛什麽都不用想,連靈魂都暫時落空也可以。

安靜被季詩珊的到來打破,再次見到二十六歲的季詩珊,莫芷念有些恍惚。別人的一夜,是自己的一年,這到底是一件幸事,還是一場悲劇。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了。”莫芷念在淚眼朦朧的季詩珊開口之前,出了聲。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氣力,再去交談那件事情。

倦怠,無邊無際的倦怠,當季詩珊被要求去找昨晚幫忙動手術的安宛初時,莫芷念那從未出現過的蕭條感,在麵前揮之不去,卻又詭異地覺得,這是和自己無關的。怎麽,會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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