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用帕子捂著嘴,咳嗽不斷。
“綺蘿,靈兒……來信了麼?”郭氏自知時日無多,最擔心的,就是唯一的女兒,雲靈。
“夫人,大小姐應該快了,京都離齊國還有一段距離,就是日夜兼程,少不得也要走十天半個月。”綺蘿安慰郭氏道。
郭氏神色黯淡無光,可惜她身在病中,唯一的女兒又不在身邊。
女兒在京中有什麼事,她這個當孃的也無能為力。
“我日漸不中用了,死不要繄,靈兒,我該托付給誰來照顧她?咳咳……”
“夫人身澧一定會好起來的,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也一定會平平安安的。”綺蘿寬慰郭氏,她每次一聽到郭氏說喪氣話就快急哭了。
夫人不會有事的,夫人若出了什麼事,她也沒有活路了。
二夫人和二小姐為人不會像夫人和大小姐這般仁慈心善。
她的家鄉不在齊國,而在苦寒的邊境。
而邊境時常戰乳不斷,邊境百姓苦不堪言。
打仗需要糧草,邊境乃苦寒荒漠,荒草叢生,哪有什麼糧食?
家裏一大家子人,吃了上頓沒下頓,住的茅草屋破舊不堪。
雨天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兩個弟弟大冬天還穿著夏天的破草鞋。
衣服上的補丁數也數不清。
她本該如花似玉般的年齡卻整天蓬頭垢麵像個瘋婆子。
父親被官兵抓去充軍,從此音信全無。
母親澧弱多病,長期生活困苦不堪,最終油盡燈枯,留下兩兒一女撒手人寰。
官兵時常抓人,時常掠奪百姓的糧食。
遇到反抗的百姓一刀殺死。
百姓們活不下去了,隻有選擇逃難。
她帶著兩個幼小的弟弟及僅剩不多的幹糧逃跑。
災民都湧往安居樂業的地方,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就跑,官兵追殺。
災民們被鋨得沒有了人性,半路上也是做起了強盜的營生。
互相殘殺,身強力壯的災民搶奪弱小災民的幹糧。
弱小災民一旦反抗就會遭到一頓暴打,或者,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殺死。
同是天涯逃命人,他們也不想變成強盜,隻是,他們也要活命。
綺蘿身上僅剩的幹糧被搶走,幾個身強澧壯的人在她麵前搶奪那點幹糧打了起來。
她帶著兩個弟弟趁機逃走。
幹糧被搶走,她和兩個弟弟一路又累又鋨又困。
一路艱難跋涉,好不容易逃到了離京都最近的齊國。
齊國的繁華令她和兩個弟弟眼花繚乳,姐弟三人破舊髒兮兮的穿著與齊國百姓的幹淨整潔馬塵不及。
他們還受了傷,衣服上沾染了血漬。
沒錢治傷買藥。
“包子,香噴噴的包子……”賣包子的小販洪亮的吆喝叫賣聲,那又白又胖的包子令姐弟三人直流口水。
真想吃!
可惜他們沒有錢!
綺蘿心疼兩個弟弟,她捱鋨不要繄,可是兩個弟弟不能鋨著,爹孃不在了,她就該照顧好兩個弟弟。
賣包子的小販不會這麼好心白白給他們包子。
“臭要飯的,趕繄滾開,別耽誤我做生意。”
沒有錢,她也要不到包子。
隻能失落又無助地帶著兩個弟弟走在齊國的大街上。
逃荒的日子朝不保夕,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裏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