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的位置無人打擾,唯有醺紅的夕陽和徐徐的晚風作伴。

每當到了他的獨奏part,整個音樂教室都會安靜下來。

琅琅的鋼琴聲宛如淙淙的溪流,音符在他的指尖躍動著。時而如珍珠落玉盤,時而如絲竹繞回廊。

一雙修長的手在琴鍵上翻舞,像靈活的燕子,嫻熟異常。

薛南枝說,鋼琴聲特殊,難以融入交響樂中。

黎曉卻覺得,這是因為鋼琴聲太過於出眾,所以才顯得和別的樂器格格不入。

整場下來,貝多芬一次失誤都沒有為季扶傾指出。一到鋼琴部分,流程就走得飛快。不像某些聲部,一卡就是好久。

眼見著到了黎曉的部分,她歎了一口氣,又抄起擊槌“鐺鐺鐺”地敲了幾下。

也不知道節拍有沒有卡對,反正敲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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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黑了,夜幕上懸著一輪月亮。

音樂教室的吹拉彈奏聲,回蕩在校園裏。

貝多芬拍了拍手,說:“安靜。”

所有人停了下來。

“今天就到這裏,大家回去把自己的部分練一練,練熟了。下周再合奏的時候,不能像今天這樣,知道了嗎?”

“知道——”底下的聲音有些疲憊,尾調拉得老長。

貝多芬出了教室,室內氣氛瞬間活躍了。

收拾東西的,活動手腕的,擦拭樂器的,喝水的,聊天的……

黎曉長舒一口氣,可算熬過去了。

這一晚上筋骨疲乏,她竟然一句話都沒跟季扶傾聊上。

計劃停滯不前,她必須找個機會才行。

費子陽背著中提琴來找季扶傾:“一起走啊。”

季扶傾把樂譜合上,頁角壓得平平整整,說:“我有點兒事,你先回去吧。”

黎曉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這句話。又不檢查紀律,又不練琴,他還有什麽事呢?

她瞄了季扶傾一眼,卻意外地撞上他的眼神。黑沉沉的,像窗外的天空。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間,他立刻跳開,將琴蓋“啪”地合上。

黎曉心裏打著小鼓,他剛剛……是在看她麽?

“八點多了大哥,還有什麽事啊?”費子陽一隻胳膊搭上他的肩,“趕緊回去放鬆放鬆。”

季扶傾刮了他一眼,他趕忙把胳膊收了回去——季扶傾不太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男生女生都一樣。

“那我先走了,周末有空一起打遊戲啊,”費子陽一拍腦袋,“哎呀,我忘了您老人家不打遊戲。下次密室缺人叫你啊。”

說罷,晃晃悠悠地走了。

薛南枝提著小提琴盒走過來:“黎曉,我先回家了啊。我爸在外頭等我呢。”

黎曉正在收拾三角鐵,頭抬都沒抬,直接說:“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