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嗓子雖然壓低了聲音,卻明顯地起到了鬧鍾的作用。
劉晉從睜開眼睛到坐起來,再到站起來,這些動作一氣嗬成,比以前半夜被尿憋醒時做得還要幹淨利索。
他從馬背跌落下來是受了一些小傷,不過馬在這樣的地形上奔走,速度跟驢差不多,還沒撒歡兒跑起來的豬快。因而,就算受傷,也不太重,根本不影響活動。
所謂的小傷隻不過是臉上被擦輕輕擦了幾道,細嫩的皮膚破了,現出猩紅的幾道子,像被誰撓了似的。
由此一來,他說把刀當鏡子時,那名壯漢竟誤以為他在看臉上的傷痕。那年代,真正的鏡子也是銅的,臨水照花,以刀映人,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劉晉站起來四處張望,很多親軍也同他一樣茫然地四處張望,人影重重,混亂晃動,就象以前鑽玉米地時似的,裏麵看不清外麵,外麵也看不清裏麵。根本不知道所說的黃巾軍在什麼地方。
他想找報信的人問問,卻根本不知道報信的人是哪個。這些人是臨時派給他的,平時接觸不是很多,隻從聲音上根本分不出誰是誰!
先前他剛剛醒來的時候,聽到李猛下令讓人到山嶺上哨探,以防出現敵情時措手不及。當時劉晉正如噩夢初醒,情緒不穩,根本也沒心思看看都派了誰。
不過,現在一看,那幾個小子還是管用的,至少比較守鋪兒。隻是他們卻不向自己詳細稟報,如之奈何?
此時,劉晉歇斯底裏的勁兒已經過去,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現實。正如他以前經常說的那句話,命運就像QJ一樣,如果你無力反抗,就要學會享受。到現在,他還能怎樣?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他的適應能力還是比較強,想通了這點,他立刻實現了從感性到理性的回歸。
找不著報信的親兵,他便把目光望向了李猛,卻見李猛與一個人嘀咕了幾句之後正向他走來。
李猛就是從他手中奪刀的那個壯漢,是這些人的頭兒,官名叫都伯,掌管著一百名親軍,是劉岱的護衛親軍將領之一,真正的心腹。
都伯這個官,用《射雕英雄傳》來解釋就是百夫長,用《亮劍》來形容就相當於連長,如果連長不在,那就是指導員。如果指導員不在,那就是這個都伯嗝屁了!實際上,這隻是從人數上來說的,若從性質上看,他這支隊伍就是《太行山上》裏麵司令部警衛團中的警衛連。
在兗州軍中是相當牛B的一支隊伍,純嫡係。正因為這樣,李猛一般對別人是不太拿正眼看的,就連方才劉晉罵罵咧咧跟得了羊癲瘋的樣子都令他非常不滿,若不是考慮到彼此之間的關係,考慮到劉岱的囑托,估計他一個大嘴巴子就扇過去了。至於掉兩顆牙還是三顆牙,那就看對方平時用什麼牙膏,牙齒的結實程度了。
不管李猛心裏如何不滿,他的表麵功夫做得還很象樣,走到劉晉跟前,他左掌壓住右拳,略躬身道,“三公子,山嶺後麵發現黃巾軍,很快就會靠近這邊,請立刻上馬。聽本將令,上馬!”
前麵的話是跟劉晉說的,劉晉剛把嘴張開,還沒等說話,李猛的最後一句提高了聲音,改變了腔調,沉聲厲喝卻轉向了旁邊諸人,根本沒有請示劉晉的意思。
劉晉雖然有些尷尬,卻也不便說什麼,誰讓自己的名聲這麼臭,讓這些親軍都不大瞧得起,記憶中,李猛能這樣對自己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周圍一眾親軍同樣沒有等著劉晉表達意見的跡象,李猛剛一下令,他們便各自上馬,準備啟行。
其中一名寬肩乍背的青年漢子牽過來一匹白馬,走到劉晉的身前,將韁繩往馬脖子上一搭,迅速側身低頭蹲在了馬側。
劉晉知道這匹白馬是自己的,正主就是從這匹馬上栽下來,然後自己就來了個乾坤大挪移到這兒了。這個青年漢子的姿勢,他也熟悉,是讓踩著對方的後背上馬,以前的正主劉晉一向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