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陳星所想的那般,隨著顧琅的講述,顧琅覺得自己已經壓製不住心裏的暴戾,他等了今天已經等了很久,久到他自從幼時離開這縣城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等著這一天了。
在陳星的手觸碰到他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發熱的腦子也稍稍冷靜了一下,隨即他逐漸恢復成了往日裏那般平靜的模樣。
“我的父親借錢給他開店,將自己的人脈介紹給他鋪路,當他是知己好友。可是,他卻聯合當時的縣太爺,偽造了一場山匪下山的意外,將我顧家滿門斬殺殆盡!這一切,豈是狼心狗肺四個字可以形容!”
顧琅的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像是一個重錘砸在每個人的心上,最後有人像是突然醒悟了過來,看著那場中麵色難看的趙老爺,突然喃喃道:“難怪了,我爹說趙家是突然就發家的,還和前任的縣太爺關係那麽好,原來這就是原因啊!”
“這趙老爺還真狠啊!別人救了他一家,他竟然害了別人全家,說是畜生也不為過啊!”
“畜生你喂久了別人也是認主的,這趙老爺一家根本就是畜生也不如啊!”
顧琅將這多年來埋藏在心裏的秘密一一的吐露了出來,看著此時臉色變化莫測的趙老爺,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他的麵前,仗著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姿勢,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聲道:
“趙源,不知你拿著那些錢,夜晚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害怕,會不會去想我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父親、母親,他們待你如摯友,你竟然這般的害他們。若是他們泉下有知,恐怕會後悔當初救了你們一家的性命!”
趙老爺此時已經不複一開始的淡定,特別是在聽完顧琅講述完當初做的那一係列的缺德事之後,他臉上的血色更是一點點的消散了下去,此時麵對顧琅的質問更是無力招架。
隨即很快,趙老爺便感覺到他的胳膊上一陣刺痛,他扭頭看過去隻見趙夫人正目光炯炯的盯著他,眼神銳利帶著幾分狠決。
“老爺,我知道你這麽多年都在為當初沒有救下顧家的人而愧疚,可是你不能就這樣任由他潑髒水啊!我們還有一大家子人等著你回府,老夫人更是在我出府的時候告訴我,讓我安安全全的帶你回去。”
趙老爺一聽,原本因為愧疚而生出的幾分動搖之色,此時悉數散去,他扭頭看向麵前的顧琅,臉上又恢復成了平日裏運籌帷幄的表情,“口說無憑,我當初雖是受過顧老爺的幾分照顧,可也容不得你這般的肆意詆毀。”
顧琅看了一眼恢復如常的趙老爺,再看看他旁邊抓著趙老爺胳膊的趙夫人,輕輕地嗤笑了一聲。他往後退了幾步來到大堂中央,朗聲道:“你說的對,口說無憑。既然說你做過了,自然需要拿出證據來。”
聞言,趙老爺鬆了一口氣,當初做那些事情的人,他和縣太爺都處理了幹淨,如今縣太爺也已經西去,那這世上就再無可以指認他的人。即便是顧琅知道了當初的真相有怎麽樣,他口說無憑,空口白話不會有人相信他說的話。
想到這裏,趙老爺一直緊繃的心情逐漸放鬆了下來,連帶著看著顧琅的眼神也不再是剛才那般的警惕,而是充滿了說不出的嘲弄之色。
隻是當趙老爺的視線落在顧琅的臉上時,發現他並沒有如自己想象中的露出懊惱之色,相反還帶著點點的嘲弄,那雙眼睛裏的諷刺明晃晃的盯著自己,仿佛他就是一個可笑的笑話。
趙老爺覺得有那裏不太對勁,可是還沒有等到他察覺到那裏不對勁,就聽到衙門口又傳來了一陣騷動。
前來圍觀看熱鬧的人群像是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一下子分成了兩邊,緊接著從那條分明的過道上走進來一個步路蹣跚的人來。那人杵著一副拐杖,衣服破爛,臉上滿是疤痕,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看起來就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