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東城眼睛停留在她的臉上,困惑地接過那東西,再把目光轉過去。他看的稀裏糊塗,“這是什麼?”他實在沒有經驗,他實在沒有想到。
她把他的手拿過去,按到了她的肚子上。她溫情脈脈地凝視著他,“這裏是你的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
他立即瞪圓了眼睛,呼吸差點停住了。他難以置信地將目光停駐在她的肚子上,聲音都變了調了,“你有了?”
她含淚微笑著點頭。他怔怔地瞅著她,再去看那化驗單,再去看她的肚子,再重新去看她的臉。他慢慢才吐出聲音,“你不會告訴我說,你懷著這個孩子在外麵流浪了三個月?”
“我是剛剛才知道的,我真的糊塗,我以前老朋友也不準時,這回,我給忘記了。我這兩天胃口不好去看醫生,才檢查出來的。我身上沒有錢了,我想手術也要很多錢。”她一口氣說了出來。“我想,或者你信用卡上還能提點錢出來。”她終於想起這個問題了。“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他眼睛仍然看著她,他沒忽略她剛剛的話,“什麼手術需要錢?”他問。
她眨眨眼,忽然怯虛了下來,囁嚅地,“我,我總不能學可兒媽媽把孩子生下來二十年之後去你那認你去吧!”
他的眼光仍然盤旋在她的臉上,“也就是說,你想要從我的卡裏取錢是為了把這個孩子打掉?”他陡然來了火,眉毛高高揚起,他咬著牙,想要罵出來,卻來不及開口,她已經撲過去摟住了他。她用嘴唇堵住他的,慌亂的,心虛的,討好的,祈求的連聲說,“我錯了,我錯了,我隻是想想而已,我不一定會真的這麼做的,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又不確定你要不要這個孩子?”
她再去吻他,從嘴唇吻到鼻子,再從鼻子吻回嘴唇。她還沒吻完,突然大聲誇張地哎呀了一聲,“我餓了。怎麼會這麼餓呢!”
譚東城立即坐直了腰,立即忘了他的問題了。是啊!天色早已經晚,時間已經快七點多了,不要說是她現在兩個人,就是一個人也一定餓壞了。“那我們去吃飯,”他看看她的肚子,“我就看在他的份上。”
她真的是餓了,坐在那大口大口的吃飯,吃的狼吞虎咽的。他坐她對麵,忘記了自己要吃飯,忘了他的惱火,盯著她的吃相,看的又憐惜又心疼地,“你真行,手機停了機,微信消了號,你和我多大的仇啊,需要連你媽都得回避?”
她邊吃邊看他,“你認準我會刷卡?”
他哼了聲,“不確定,我根本沒抱希望,但是,什麼方法都用了,這百分之一的機會也得試試。”他再瞄了眼她的肚子,嘀咕一句:“幸好。”
“我已經快挺不住了,”她誠實地說。“我好幾回都想給你打電話了,可是,覺得這麼做也太沒麵子了,又不是你趕我走的。”
“我都沒見過你這種人,你不是挺自信麼?我對你不夠好,還是你根本就是個沒感覺的人?”
“真香。”她夾了個雞塊放到嘴巴裏,大嚼特嚼,“我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了。”
等著她吃的差不多了,他終於說:“說說你這三個月的情況,你住哪,有沒有上班?這三個月,你又是怎麼生活的?”
她再吃了兩口,又飽飽地喝了兩口水,才用紙巾擦擦嘴巴,心滿意足地吐出口氣來。“出來的時候,我身上有八千多塊錢,心想找工之前需要找個住的地方,那種帶家具的房子租金太貴,我就租了間那種沒家具的。房子裏什麼都沒有,我就到二手市場花八十塊錢買了一張床,租金一個月一千二,我交了三個月的,再加上一個月的押金,剩下的錢,買了張手機卡,然後,我再去找的工作。一間化妝品公司做銷售。”
他再給她夾了菜放到她盤裏,專注地聽著。
“這兩天,我覺得胃口不好,惡心的要命,我以為是這幾天我吃飯不定時,是胃出了問題,我根本沒想到會懷孕。”她忽然間停住話,抬眼看他,“你說,如果這三個月你就結婚了,那我豈不是和可兒的媽媽一樣了?多少年後,有個小孩跑到你麵前——”她停住了話。
他們互相對視著。他的臉都變顏色了,瞪著她,又恨起來,“如果真是那樣,我非得殺死你不可。”
她莞爾一笑,拍拍胸脯,“幸好,我命大。”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瞅著她,“如果你身上有了錢,你真的會把孩子做下去麼?”
“不知道,”她說。低頭咬著筷子,沒看他,認真鄭重地思考了一會兒,隨後搖搖頭,坦白確定地說:“我不會做下去。我舍不得。”
他不自禁地呼出口氣來,他又條件反射地看向她的肚子,三個多月了!那是他的孩子呢!他快要做爸爸了麼?他眼眶無法自製地發起熱來,幸好,他及時找到了她,幸好,他沒有家庭,沒有那麼一大堆的問題,幸好,他的孩子能在他身邊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