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飛轉身當先出去,隻心裏總有種怪異的感覺,他覺得呂布和方才比有些不同,但又說不上來那裏不對,隻好歸為自己的錯覺,畢竟兩人初識,不熟悉也是正常。
呂布木著臉拿了刀,在鄧飛身後跟著出去,他頭是不疼了,隻是那一段段記憶走馬燈似的在腦海裏不停的轉,讓他“看”的應接不暇,哪有心思多想多言。
一個光頭悍匪帶著三匹馬早等在那裏,見兩人出來,示意兩人上馬跟上,一勒韁繩掉頭就走,鄧飛和呂布也連忙上馬跟上。
馬蹄陣陣,不一會兒三人來到一處道口的坡道上,光頭悍匪讓兩人帶著馬等候過客,自己跑到遠處藏在林中等著。
二人將馬拴好,鄧飛自尋了個石頭坐下等著,呂布就近找了顆樹倚著。
到得此時他腦中記憶終於融合完成。
原來是這樣,借屍還魂嗎?
呂布雙眼毫無焦點的看著前方,至於前方有什麼卻完全沒在意。
某明明已經答應投降那曹孟德了,為何容不下某!那大耳賊,嘴上答應幫某勸說,臨到關頭用你卻反口,無信之輩!還有紅昌,你為了士族天下可真是鞠躬盡瘁!全然把某的真心當做腳底的泥。
呂布雙眼似乎燃起了火焰,前世死前的一幕仍狠狠的折磨著他,嘴裏鋼牙咬的咯咯作響。
半晌,泄氣的一歎,畢竟都過去了,然而他亦有放不下的人,抬著頭看著天上的白雲悠悠,愣愣出神。
也不知道妻女如何了?玲綺在我走後是否有個好夫家?她那麼要強的人,不知夫家待他如何?隻希望曹孟德那廝知道禍不及家人這點吧。還有高順這個漢子,某家虧欠你良多,不知如何才能還你。
不過……
或許是還不上了。
呂布有些神傷的想著。
而對於他現在的這幅身軀,他有些記起來,有些還是不太清楚,大抵知道這是個生活在遼國的漢人,家中原本還算富貴,開過蒙,啟過智,因其好武,請了幾個教師教授過一段世間武藝,隻後來被遼人貴族欺壓的狠了,家產都被奪走,幹脆伺機殺了那遼人棄家逃到江湖上,在追捕中後背還中了幾刀,將養到今日尚未好利落。
正好遼國近些年到處有被欺壓的活不下去的百姓起義,可以說匪盜四起,這人找了幫馬匪想要加入,隻是加入也不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綠林有綠林的規矩,要入夥先納投名狀。
這人前兩次劫道殺人失敗了,今天是第三次,所謂事過不三,若再不能殺人納投名狀,就要被趕出去,依著他身上的人命官司,恐怕會被追捕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隻這些呂布全然不在乎,他隻在乎一件事。
我大漢,究竟是如何被這幫北方宵小竊取國土的,又被竊取了多少?遮莫是袁本初……不對,他再無能也不會輸與那鮮卑賊子。
還有那宋國,說是我漢人所立,何以如此孱弱無能,竟然連區區異族也無法驅除出去。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原身也忒沒見識了些。
呂布皺著眉,隻覺得腦海裏念頭不斷,一會兒妻小安危,一會兒原身思慮,一會兒天下局勢,亂糟糟讓他心煩。
風,微微輕拂著樹上的枝葉,帶動著附近鮮綠的草叢紛紛折腰,隨之而來的,還有那隱隱可聞的人聲。
“呂布兄弟,來肥羊了。”鄧飛也是聽到聲響,起身來到呂布身邊道。
呂布輕輕點頭,他如今思緒不受控製,卻無礙聽力,隻是他不想動,堂堂大漢溫侯去殺人納投名狀,他丟不起這人。
很快,下方一個漢子,拉著一輛車而過,車上還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年老婦人,兩人輕聲說著話,看樣子是母子二人。
呂布沒動,他不想做此丟人現眼的事兒。
隻是讓他驚詫的是鄧飛也沒動,兩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二人緩緩而去。
而那母子二人也完全未察覺自己被人盯上,又被放過,依然說笑著趕著路。
風依然吹著,帶起陣陣沙沙聲,似乎在為那母子二人送行。
“你為何不動手?”呂布神情有些怪異的問道,這鄧飛似乎是個熱心腸的,讓他想起自己麾下也曾有過這麼一個人。
那人叫成廉,是他的心腹大將,常常隨他一起衝陣,可惜,也被曹操擒住殺了。
鄧飛苦笑一下:“母子兩人,若殺了那男子,其母必然無法獨活,似此豈不是一次連殺兩人,給人絕戶?而且……我也無法在一母親麵前殺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