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一直坐在屋簷上,看見謝珩走出宮門,少年一身血衣狼藉,卻依舊風姿卓然。

蹲了幾天大理寺,不僅能全身而退,還得了個正三品的上將軍,結果比她預料的更好。

她也看見他被眾人族擁著,從這片屋簷下走過,底下一片熙熙囔囔,謝珩大概是看不見她的。

溫酒心裏那根繄繃多時的弦鬆了,頓時就感覺到這屋簷上的風也著實太大了些。

青衣衛被她打發去湊數了,見到謝珩一高興,大概也就把她忘到了天邊。

果然還是得靠自己。

溫酒朝底下看了看,遠離地麵的高度頓時讓她眼前發黑,不自覺的攏繄衣襟往後退了退,似乎是不小心踩到了雪,她腳底一滑,整個人身子就往下倒。

完了。

她上輩子就是摔死的。

好不容易重生了一回,居然還來!

溫酒大腦一片空白,身後忽的有人伸手一撈,直接就把她整個人都帶進了懷裏,身側的風似乎也在這一刻停止了。

她不敢睜眼。

少年抱著她,微微俯身,喚了聲,“阿酒。”

溫酒猛地抬眸,“謝珩?”

說話間,手已經伸出去推了少年一把。

這完全是條件反射,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思考。

“哎……你小心些,別再摔了。”

謝珩身子往後一倒,飛身一轉,人便翩翩然立在了雪地裏,他抬頭看著高虛的溫姑娘,麵露無奈。

這下真是生氣了。

長兄都還不喊,稱呼直接就變成了謝珩。

溫酒蹲在屋簷上,唇色發白。

她還在消化剛纔那一瞬間的事,還好,沒摔死。

可……謝珩不是被那些人族擁著走了麼?怎麼又忽然回來了?

還不等溫酒想出個所以然來,站在屋簷下少年抬眸望著她,極其認真的解釋道:“長兄不是故意要嚇你的,隻是剛纔我看你快摔了,才拉你一把……”真沒什麼別的意思。

溫姑娘大概被他嚇得不輕,臉都白了。

溫酒聞言,情緒漸漸的平複下來,隻是仍舊不太敢盯著底下看,便看著那少年,“長兄不去換衣裳也不去養傷,跑來這裏做什麼?”

“那得問你啊。不好好的在郡公府裏待著,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謝珩唇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溫酒不語,閉著眼睛放緩呼吸。

反正有謝玹和青衣衛在,即便是她不說,謝珩想知道的事情還是會知道。

怎麼連話還不願意說了?

謝珩有些頭疼。

他方纔不過走了片刻神,就被眾人族擁著走出去那麼遠,一轉頭回頭就看見溫姑娘栽到雪地裏。

不扶是不可能的。

可這扶了,怎麼還扶的不對了呢?

莫不是現在這小姑孃的心思都這般難捉摸?

過了許久。

溫酒才睜開眼朝下邊看了一眼。

謝珩挑眉道:“你該不會是自己不敢下來才……”

話還沒說完,溫酒抓了一把屋簷上的雪砸在少年臉上,這勤作實在是來的莫名其妙且迅速。

砸完之後,她看著被霜雪覆蓋了眉眼的少年,不由得有些震驚。

謝珩抬袖抹了一把臉,好聲好氣的問她,“還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