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無儔的少年逆著光入殿而來,唇邊笑意淡淡,身姿灼灼,好似半點也沒看見一眾大臣們麵上的愕然之色。
趙毅沉聲不語。
一時間,百官全然寂靜無聲。
整個大殿都靜了下去,隻餘下謝珩那一句的尾音,落在眾人耳中,不知怎麼的,竟也有了幾分催命奪魂般的氣勢逼人。
趙智最先開口,“謝珩,你擅離職守去雲州,斬殺南寧王,對雲州眾多官員嚴刑拷打,如此樁樁件件,皆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如今你見了父皇,竟然還敢不跪?!”
瑞王想讓謝小閻王的命想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得到這樣的良機,嗓門比旁人高出許多,迴音在大殿中迴繞了兩圈。
震得人耳朵生疼。
謝珩瞇了瞇丹凰眼,唇邊的笑淡的幾不可見,“臣自知罪責難逃,故上殿請罪。皇上尚未問責,瑞王何必如此心急?”
少年離了帝京兩三個月,眼看這比從前更刀槍不入。
說話也越發會朝著別人心窩捅。
趙智頓時就被噎住了。
太子趙鱧便在這時候,開口道:“父皇還沒問話,瑞王還是再等一等吧。”
這話聽著像是打圓場的,實則是給趙智心口上再補了一句。
謝珩勾了勾唇,眼角餘光掃過麵無表情的謝玹,將手負到了身後,站的越發身姿如玉。
三公子麵朝帝王,儼然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
旁人看來,又是一陣的猜測:謝家這兩少年從前站到一虛的時候,恨不得把人埋進坑裏,讓人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如今翻了臉,竟是誰也不願多瞧誰一眼。
謝小閻王卻在想:三公子怎麼瘦成了這樣?好像風一吹就能刮跑似得。
謝大人皺眉,琢磨著:長兄到底是怎麼做到每說一句話都能讓人想弄死他的?
誰也不說話。
這巍峨宮殿,龍座的老皇帝沉著臉,滿身的威昏,抬手就把摺子往謝珩身上砸,“你好好瞧瞧上麵這些罪狀,可有哪一條是冤枉了你的?”
趙毅這些年一直想做一個明君。
朝著臣子發火的次數少之又少,像今天這樣拿著奏摺就砸人,也是難得的場麵。
底下一眾人惶惶不安,跪在地上根本就不敢起。
偏生謝珩罪名不少,膽子卻極大,他愣是站著沒貴,抬手就把往他臉上砸的奏摺接住了。
展開來一看,先是在心裏感概了一番:我家三公子這字真是不錯。
而後就是,這奏摺寫的甚好,列數了七條罪狀,用最嚇人的開頭,然後下麵依次寫明,條理清晰,用詞精準,沒一句廢話。
最後一條,嗯……用奪弟妻收尾?
謝珩抬頭,眸色沉沉的看著謝玹,“謝玹,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閻王語氣一沉,眾人心裏便涼了三分,即便這人手無寸鐵的上殿麵聖,這滿身戾氣也叫人忍不住打寒顫。
謝玹一貫的麵無表情,對上謝珩的目光,半點不落下風,“據實以報。”
能在謝小閻王麵前這般硬氣的正麵杠上,也就謝家三公子這一個了。
百官之中,已經有人偷偷抬袖擦了擦額間的冷汗。
“南寧王是我殺的沒錯,雲州那幫貪官汙吏也是我順手清理了,砍個龍形石就是有弒君之心?”謝珩差點氣笑了,“還有,我何曾派人追殺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