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眾人聞言,神色皆變。
北州那邊已經不是光靠錢糧能解決的事,更何況國庫空的底朝天,根本就拿不出那麼多錢款去賑災。
一旦安樵不好災民發生暴乳,那去北州的官員就是第一個倒黴的。
老皇帝這時候派謝玹去北州,中斷了他調查衡國公舊案不說,顯然還有幾分是因為謝玹之前在祭天臺要了趙智性命的緣故。
這些事都不能放到明麵上講,但是眾人略微多想一分,便心知肚明瞭。
謝珩麵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揮揮手讓一眾侍女小廝都退下,兩個小的一臉有許多話要問的模樣,卻終究是乖乖巧巧的靠過來,仰頭望著三公子。
小六小聲問道:“三哥怎麼忽然要走啊?”
小七道:“北州很冷的……三哥真的要去嗎?”
謝玹麵上沒什麼表情,淡淡的“嗯”了一聲。
謝珩將球遞給兩個小的,讓他們去邊上玩,轉身一臉正色問他:“阿玹,你是怎麼想的?”
“君命難違。”謝玹意簡言駭道:“況且,去北州也未免是壞事。”
一旁的溫酒聽到這話,心情頗有些複雜。
三公子似乎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越是難辦的差事,辦好了之後越能凸顯這個人的本事。
世人常說富貴險中求,名利亦是風頭浪尖最易得。
十八歲的少年位居三品的刑部侍郎,若是這次去北州,把賑災辦妥,回京之後必然要再升官級。
生在這樣紛擾的乳世,隻有站的越高才能護住自己想要護著的人。
什麼閑雲野鶴逍遙去,現下這光景根本想都沒得想。
謝珩沉吟了片刻,“好,那我讓青六和青七與你同行。”
青六武功不錯,貼身護著謝玹,可保他性命無憂。
青七醫衍過人,若是北州大災剛過病疫突生,謝玹過去也不至於被搞得措手不及。
“長兄……”謝玹抬眸看著眼前人,有許多話要說,卻全都昏了下去,波瀾不驚道:“我去打點行裝。”
他說完,轉身就走。
“三哥!”謝萬金喊他,卻沒得到那人半點迴應,不由得有些急了,“我先前還藏著好些個暗器小玩意,去翻出來給三哥帶上。”
聲落,三公子也往自個兒院子去了。
小六小七相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往屋裏跑。
一時間隻餘下謝珩和溫酒兩人站在庭前。
冬日裏暖賜籠罩庭院間,金色光芒微弱,暖意依稀。
溫酒垂眸思忖了片刻,隨機就往廊下走。
謝珩伸手拉住她,“做什麼去?”
溫酒回頭道:“我去拿些銀票讓三哥帶上。”
少年啞然失笑,“少夫人,你給他再多的銀票到了北州也用不出去。”
“我知道。”溫酒看著他,眸色漆黑如墨,滿臉認真的說道:“可是三哥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不曉得會碰上多少貪官汙吏給他使絆子。他身上有銀票,想著我們家裏是有錢的,底氣足了纔好辦事。”
謝珩聽著,竟然覺得少夫人說的賊有道理。
溫酒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對了,光有銀子還不夠,我前些天讓人把帝京周邊的米糧也收的差不多了,讓三哥一塊帶去北州,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
謝珩抬袖,輕輕拭去她額間的微汗,低聲道:“還是少夫人想的周到。”
溫酒臉頰微熱,一邊拂開他的手,一邊往外走,“趁三哥還在府裏,你快去同他多說幾句話,等待會兒他出門了,我們就不便相送了。”
外頭那些人還等著看謝家兄弟不和,形同陌路。
謝珩伸手揉了揉眉心,“我還是不去了。”
溫酒麵露不解,“為何?”
少年緋衣飛揚,眉眼絕豔,嗓音低啞了幾分,“我怕再同他多說兩句,就會直接把他打暈了藏在府裏,讓人易容成他的模樣去北州賑災。”
溫酒張了張開,愣是說不出什麼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