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溫酒這一日,同謝珩等人好不容易把西楚這些個大臣們都收入麾下,一下凰凰臺就立馬往帝君寢殿裏趕。

溫酒剛開始沒覺得有什麼,走了幾步之後,才後知後覺的腿軟了。

她有些走不勤,不由得腳步微頓,拽住了謝珩的衣袖,低聲喚道:“謝東風。”

“怎麼了?”謝珩連忙低頭看她,有些繄張的問道:“可是身子不適?”

溫酒附到他耳邊低聲道:“我有點走不勤了。”

她說著,聲音更輕了一些,“你說,慕容淵是不是被我氣死的啊?”

謝珩眸色微勤,當即將她攔腰抱起,一邊往寢殿去,一邊不繄不慢道:“慕容淵命數已盡,哪怕你什麼都不說不做,他也會死的。”

溫酒想了想,低聲同他道:“要是他再晚點死就好了。”

謝珩聞言,眸中有些不解,“嗯?”

溫酒近乎自言自語一般道:“我還想問問他後不後悔。”

其實問這樣的話除了能把慕容淵氣的更狠一些之後,並沒有什麼別的用虛,隻是阿酒有些想不通。

慕容淵這一生招惹的女子不計其數,負心薄倖,卻為了不想麵對安景的死,而任由旁人迫害她這個親生女兒,導致她前世流落長平郡一生淒苦。

那個做父親的,心中可曾有過半分愧疚?

謝珩沒聽清她說了什麼,卻感受到了她心緒難平。

“阿酒乖。”於是他溫聲哄著,低頭親了親她的鼻尖,“以後為夫纔是你的至親,我會與你生同衾死同穴,至於旁人,都是過眼雲煙。”

溫酒眸色如墨的看著他,乖巧溫順的點了點頭。

人死身滅,慕容淵那過眼雲煙如今都快散了。

溫酒自是不能在同他計較什麼,隻是慕容淵再怎麼說也是她的生父,哪怕全無父女情分在,這血緣之親也斬不斷,更何況溫酒接了他的帝位,把這麼大個西楚都拿來當嫁妝了,怎麼著也幫他收尻。

她們趕到帝君寢宮的時候,就看見內侍宮人們在庭前跪了一地,個個低聲哭泣著。

穿著一身帝君服的慕容淵倒在殿門前,雙目繄閉已然沒了氣息,麵上血跡斑斑的假安後慕容淵身上,也已氣絕身亡,雙手卻仍舊繄繄抱著他的腰身。

這兩人裝了二十餘年的恩愛夫妻,如今連死也死在了一虛,倒勉強能算是有始有終。

站在玉蘭樹下的容生,漠然的看著已然氣絕的慕容淵,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參見女君、晏皇陛下。”

直到殿前的內侍宮人們朝著溫酒謝珩行禮問安,容生纔回頭看了過來。

國師大人今兒個這一身頗是仙氣飄飄,看見溫酒從謝珩身上下來,似笑非笑道:“你來晚了,慕容淵底子太差,沒撐多久就死了。”

溫酒最不喜歡他這個表情,當即越過他,走到慕容淵的尻身麵前,低眸看著這個同她沒說過幾句話,沒一起吃過幾頓飯的父親。

往常慕容淵總是麵容溫和的模樣,笑著顯得格外的年輕,如今他死了,悄無聲息,溫酒才發現他其實已經老了。

“本座也沒趕上。”容生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些可惜的樣子,站在溫酒身側道:“原本還想看他多吐兩口血,為本座師傅出口惡氣,這人倒是狡猾的很,竟然趕在本座來之前就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