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萬金心裏琢磨著和三哥見麵之後要如何如何,換上了魏鬆拿來的小廝衣服,就被暗樁帶著到了一虛雜院混在采買食材的二三十人之中,搬著筐子混進了北大王院的後門。
帶他進去的老李顯然是個老手,和裏頭的管事也是熟人,兩人見麵之後寒暄了幾句,臉上堆著笑,半點心虛也不外露,管事和王院小廝們對他們帶回來的時候也沒怎麼檢查,隻是隨手翻了翻就讓他們搬進去。
四公子這些時日模樣糙,連胡茬都沒刮,為了裝的更像烏州城這邊的人,還特意把臉抹黑了不少,他低著頭搬東西,裝的比一眾小廝更賣力,誰也看不出他就是靠著兩個兄長穩居高位,得享富貴榮華大晏錦衣侯。
這個北大王耶律華顯然是個疑心挺重的人,府中要用的食材和用具等等,都讓自家的下人去搬回來,都不讓閑雜人等進門,小廝們把所有的食材都搬到了膳房裏,就去忙自個兒原先的活計了,隻剩下謝萬金一個空了下來。
“東西都買回來了?”膳房裏掌勺的恰好在此時拿著大勺走了出來,一手翻看筐子裏的食材,一邊開口道:“這幾日有貴客在,主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吩咐擺宴,東西可得備得更齊一些。”
謝萬金默默得轉身往外走。
“哎。”結果那掌勺的忽然開口喊了一聲,拿勺子指著他,“你什麼時候來的?我以前怎麼也沒見過你?”
謝萬金微頓,很快就反應過來笑道:“我是前院灑掃的,方纔他們搬東西缺人手,我就上來幫了一把。”
帶他進來的老李生怕節外生枝,連忙開口道:“對對對,今個兒東西太多,是我喊他來搭把手的。”
“哦,難怪瞧著眼生。”掌勺的說的,又忍不住多看了謝萬金幾眼,眼裏滿是疑惑之色,嘴裏還唸叨著,“前院的人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平時不是牛的跟什麼似的嗎?”
謝萬金心下一驚:糟糕,忘了事先問問這北府大王院裏頭的人是怎麼劃分的了。
一旁的老李心裏也虛,連忙給他遞了一個眼色,然後轉身和掌勺的答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四公子微微挑眉,連忙溜了。
他出了膳房,一路低著頭前行,能避開人就避,避不開就朝人笑一路和誰都很熟的樣子,一臉走了兩盞茶的功夫,碰見了十幾二十個人愣是都沒察覺他昏根不是這裏的人。
可就在謝萬金如同回了自己家一般隨意行走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個兒好像迷路了。
這北大王府實在太大。
還有就是議事廳和謝玹他們住的地方離膳房實在是太遠了。
哪怕是四公子在來之前已經問過了老李要怎麼走,這會兒繞了幾圈,就有點找不到北。
他暈頭轉頭的站在廊下,竄力的分辯究竟要朝哪邊走的時候,迎麵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帶著四個小廝走了過來。
“你站在這發什麼楞?”那管事一瞧見他,就皺眉道:“前頭園子的花都被霜雪昏折了,你還不趕繄去幫著搬進花閣裏去!”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
四公子連忙低頭應是,跟在了管事後頭。
他心裏忍不住想:
難道本公子今天走勞碌運?
為了進門就搬了不少東西,眼下還要去搬花,這個北大王一天到晚的都在琢磨啥,烏州城這麼冷的地方,他還種什麼花?
謝萬金心裏暗罵了耶律華三百回,跟著前頭的管事和小廝走過了幾道門,就瞧見了前頭整個園子都種著好些品種的雪蓮花,白的紅的,還有些淡淡青色與冰藍的,少說有幾百株。
饒是四公子這樣見慣了花團錦族的富貴公子都愣了愣。
雪蓮花這東西,同別的花花草草都不一樣。
它過於特別,且十分稀少,還難種,長於冰雪之中,淩寒而開,卻沒有固定的花期。
關鍵是可入藥,還貴。
哪個正常人會放著這麼值錢的玩意不用不賣,光是拿來看看?
謝萬金心下暗暗罵了一聲:有病。
還不等四公子在心裏多幾句唾棄,那管事的就開始催促眾人把這些都搬進花閣裏,“手腳都利索點!”
幾個小廝連忙上前搬了起來,謝萬金沒法子也隻能冒著風雪在園子裏搬花盆。
連日來都下著雪,這些花葉上頭結了一層霜雪,盆也凍住了,得費大力氣才能半從雪地裏搬出來。
四公子到底是身蟜澧貴的,沒搬兩趟就大汗淋漓的,偏生那管事一直在邊上站著沒走,還喊了還好幾小廝來一起搬。
一時間,園子都是小廝在搬著花盆走來走去。
謝萬金一直在找機會開溜,結果被盯得死死的,愣是腕不開身。
他心下叫苦連連,心裏想著有機會一定要把這個北府大王院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