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二十天之後,聖上親賜的兩名美人生病了,也不知是受不得苦還是水土不服,總之上吐下拉,急壞了身邊服侍的小丫頭,一趟趟往武琛那稟報,倒讓這位皇長子殿下好幾天都蹙著眉頭,路過村鎮請了好幾撥大夫。

丫環向兩名美人報喜:「殿下憐惜姑孃,這幾日眉頭都不曾展開呢。到了宿頭就派人去找大夫,姑孃快養好了身子要緊。」

對此,崔五郎有不同的看法:「如果不是聖上親賜的,我瞧著殿下恨不得要將這兩名美人兒丟路上,太耽誤功夫了。看來要多走半個月不止。」

他這話換來了崔泰一腳,將他踢出門去了。

不過崔五郎的猜測一點也沒錯,到達南華縣以後,寧王殿下非常幹脆的將兩名美人兒丟給許清嘉了,「內眷病著,路上不方便行走,不如麻煩縣令夫人照顧一二,等病好了再送到軍營裏去?」

許清嘉很想告訴寧王殿下:我老婆懷孕了,病者勿近!

不過考慮到這位殿下是職業軍人,定邊軍中老大,向來說一不二的軍閥作風,不聽話的要被拖出去砍腦袋,於是他很明智的應了下來,準備等寧王殿下在縣衙休整完畢,走了之後不行就將人送到高正傢去。

他傢老婆如今是薄胎細瓷,磕不得碰不得,隻能遠觀不能靠近。

胡嬌正在縣衙後院給她哥寫信。

親愛的哥哥,實在對不住你的腦門兒,我還是食言了,要麻煩你在爹孃靈前多磕幾個頭了,你的請求爹孃執行的非常順利,我已懷孕……

最悲摧的是,自從她懷孕之後,縣令大人除了一開始毫不掩飾的狂喜之後,整個人都有點神經兮兮的。如果不是古代沒有精神病院,她都要考慮自傢夫君是不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走幾步路他要唸叨,去個縣學他要唸叨,「阿嬌啊,你如今不比以前了,一定不能跟那幫小子們瘋玩一定啊!」怕她真的去瘋玩,居然還從外麵買了個十四歲的小丫頭盯著她,又買了個灶上的婆子來做飯,胡嬌算是徹底的閑下來了。

讓一個整天閑不住的人忽然之間徹底的閑了下來,那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胡嬌總覺得自己身上都快閑的長苔蘚了。

現在倒好,不止是體能訓練夫妻捉對廝殺這類活動被緊急叫停了,便是飯後大字也不讓寫了,「你若是想讀書,我讀給你聽就好。自己寫字讀書,小心壞了眼睛。」縣令大人讀的全都是聖賢之書好嘛,聽的人頭疼!

胎教用這麼嚴肅的書,縣令大人你確定不會生下個小書呆?

胡嬌表示憂心忡忡。

不過縣令大人吃過科舉考試的甜頭,信心滿懷:「孩子在肚子裏就聽書,將來長大了定然是個狀元之材!」

胡嬌就在心裏猜測:難道這位對當年與狀元之位失之交臂耿耿於懷?

縣令大人的心眼會不會太小了?!

學霸的世界學渣真心不懂啊!

胡嬌靠在床柱上,無限惆悵的聽著縣令大人用悅耳的男中音讀書,拈著他的耳垂唸叨:「其實……這一胎萬一是個閨女,你這麼多書豈不白讀了?」

縣令大人更加振振有詞:「是個閨女早聞聖賢之書,知書識禮難道不好嗎?」

這句話成功引起了孕婦滿肚子的怨氣,手上用了點力,扯著縣令大人的耳垂往自己的方向過來:「你是說……我大字不識一個,滿肚子草包,不夠知書識禮?」不能出去活動好煩躁!

許清嘉立刻扔了書本貼了過來,還小心在她完全看不出什麼的小腹上摸了又摸:「阿嬌乖!阿嬌別生氣,你生氣了將來孩子性子暴躁,可怎麼好?」

「……」

胡嬌撓撓頭,決定趁著許清嘉還沒迴來,向胡厚福告狀,於是再次提筆往下寫。

哥哥你快來救救我吧,你妹妹快被許清嘉給悶死了!

……

想到這種日子還要過八個月,她就有種要崩潰的感覺。

這時候聽到傢裏來客,無論是誰,胡嬌都要高興死了。

小丫頭臘月來稟報的時候,她甚至有種要出獄的感覺。

「夫人,大人派了錢捕頭來,說是寧王殿下帶著傢眷來了,要在縣學裏休整兩日,要夫人接待下。」小丫頭靠前兩點,又壓低了聲音道:「不過大人也說了,寧王殿下的兩名傢眷生了病,夫人還懷著身子,一定要……一定要離她們遠一點,請大夫就好了。」

這是……讓她去接待啊還是袖手旁觀啊?!

胡嬌可歷來沒有以夫為天的唸頭,將寫好的信封好,交給臘月拿到外麵去交給錢章,跟縣衙裏的公文一起送到驛站裏去,她自己進臥房收拾了一番,纔出來臘月已經氣喘籲籲的跑了迴來,小臉紅通通的。

臘月是個實誠孩子,縣令大人說了讓她看牢了夫人,她便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全天貼身守候,有時候出去傳個話或者被胡嬌使喚去做個什麼,都是一路疾行,跑著出去再跑迴來。

胡嬌出身市井,也沒學過什麼高門大戶的規矩,隻是覺得她跑起來累的慌,見到便說她一迴,讓她慢點走別那麼急躁,但臘月是離了她的眼皮子底下就跑,竄的飛快。

胡嬌帶著臘月直接從縣衙後院到了縣學,先去了孩子們教捨,尋了老秀纔出來,與他商量,這兩日最好讓孩子們安靜點,園子裏來了客人,而且還帶著病,孩子們也別四下亂竄,隻圈在校捨裏寫大字便好。而且是皇子內眷,千萬不能沖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