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走了之難道要我湊上前去侍候?就算是寧王妃來了,也沒有我日日湊上去侍候的道理。恐怕我還沒王妃身邊的丫環懂規矩呢。」去了知州府裏一趟,這是給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大戶人家的規矩多如牛毛,恐怕細節章程是她聞所未聞的,她從小在市井生活慣了,就喜歡無拘無束的過,哪裏奈煩被規矩束縛?
「這個……夫人總歸要照顧著些,免得尚美人回頭在寧王殿下耳邊吹風,說你怠慢了她。」
胡嬌心道,尚美人哪裏是她湊上去巴結就能打開心結的?如果不將武小貝送到她懷裏,哪裏就能輕易饒人?
不過她也不是任人搓扁捏圓的主兒,隻是此事不好跟高孃子講。她轉頭去瞧武小貝,見他吃的一嘴的點心渣子,旁邊小寒拿著帕子要擦,卻被他推開了,趕著跟許小寶搶點心吃。
高烈年紀更小,自然搶不過這兩個,吃的速度又慢,眼瞧著盤子裏的點心越來越少,心裏著急便哭了起來,指著許小寶與武小貝淚眼朦朧的控訴:「孃……」土匪搶我的點心吃。
許小寶明明知道烈哥兒的意思,卻故意歪曲,闆著小臉一本正經的跟烈哥兒解釋:「乖,我不是你孃,你孃在那兒呢!」說完一口將手裏的金絲蜜棗糕吞了,小胖手又伸向了盤子裏最後一塊棗糕。
武小貝不落人後,假模假式摸摸烈哥兒的小腦袋,隻摸到一手細絨毛,覺得手感真不錯,又多摸了兩下:「乖,不想吃點心想找孃就去找吧,我跟哥哥替你把點心吃了。」
弄的烈哥兒一腦袋點心渣子。
胡嬌:……
帶著這倆熊孩子出門丟人,似乎已經成了定律。
她朝著許小寶與武小貝喊了一聲,又不好意思的朝高孃子賠禮:「高姐姐你瞧,我家這倆小子……他們在家就淘的不行,哪知道出來了更壞。真是不好意思!」
胡嬌親自過去從這倆小貨手裏把最後兩塊點心拯救了出來,塞到烈哥兒手裏,又拿帕子替烈哥兒把頭發上的點心渣子給收拾了,抱了他在懷裏過去坐,看著這孩子掛著兩泡眼淚啃點心,自己家的倆熊孩子露出幽怨的「你不是我孃」的眼神,假裝不曾瞧見。
高烈是高孃子成親十幾年纔得的寶貝,一向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不比許小寶跟武小貝耐摔打,胡嬌的教育方式又異於常人,這孩子的膽子便有幾分小。
他走路晚也是因為一直被大人抱在懷裏,不是乳孃丫環就是高孃子,自打出生雙腳就沒落過地,這都一歲多快兩歲了,纔走的搖搖擺擺。還是高正看不過妻子如此寵孩子,跟高孃子吵了一架,勒令必須讓高烈下地,哪怕爬也要爬會,高烈練了三四個月,這纔會走。
高正是見過縣衙裏那倆淘小子的。
許小寶與武小貝淘起來無法無天,有時候縣令大人在前衙辦公,他們趁著胡嬌去做事,便一溜煙的往前衙跑。堂下立著的差役以及胥吏看到從後堂冒出來的小腦袋,都瞅了過去。
這倆孩子也不怕生,蹭啊蹭的就蹭到了許清嘉身邊,一邊一個扯扯他的衣襟,許清嘉一低頭,便對上兩張笑的花朵一般巴結討好的小臉蛋,哪裏生得起氣來?
錢章上前去一邊一個拉開,「大人在忙,不如我帶哥兒們去買好吃的?」
等到胡嬌發現這倆小子不見了,找來找去,他倆已經在前衙鬧騰過一會子,提著不少吃的玩的回後堂去了。
反觀自家的兒子,長於婦人之懷,自小畏畏縮縮,聲氣大點都要嚇哭了,一歲快半了都不會走路,高正總覺得是高孃子教育有誤,好幾次提起讓高孃子跟縣令夫人多多學習教養孩子的方法。
高孃子對縣令家兩淘小子也是常見的,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就可看出自家孩子的孱弱。若是往常她早心疼死了,可是與高正吵過幾架之後,她也不得不承認高正說的話有道理。
「男孩子若是一味嬌養,隻知哭哭啼啼,將來我高家的產業託付給誰去?」
因此今日哪怕看著孩子搶不到點心,她也忍了又忍坐在那裏。見胡嬌出手,便笑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家郎君老怪我寵壞了孩子,怕這孩子將來擔不起府中重責,要我多跟夫人學學,免得慣壞了孩子。他搶不到點心,多哭幾次之後就長記性了。」
胡嬌哄乖了烈哥兒,將他放下地來,以指點著許小寶與武小貝:「你倆就淘吧!」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們?!
倆孩子其實並不怕她,不過還算知禮,平日胡嬌與他們講道理倒也肯聽,這會兒都從凳子上下來,跑到高烈麵前哄他:「小弟弟,我們再也不欺負你了,你別哭了啊!」一邊一個拉了高烈的手就要出去玩。
點心也吃完了,還喝了果子水,正該出去玩一玩了。
小孩子就喜歡跟比自己大點的孩子玩,高烈吃到了點心,又有倆小哥哥一邊一個牽著他的手,含著淚水又笑了起來,乖乖任他們牽著出門去玩,身後丫環婆子忽啦啦跟了好幾個。
高孃子往日教養高烈,其實極捨不得孩子哭,孩子哭一聲便要心疼半日。今日見高烈哭了一會又含著淚花笑了,似乎比之往日要活泛許多,跟著許小寶與武小貝,都沒回頭找孃,更為高興:「還是要讓烈哥兒與小寶小貝一起玩一玩。瞧他的膽子都大了許多呢。」
高烈往日是一步不錯的要跟著高孃子的,哪怕乳孃抱著也必是在高孃子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孃這孩子就要哭鬧。
這日下午,三個孩子在高正家花園子裏玩的十分開心,走的時候高烈依依不捨的扯著倆小哥哥的袖子不肯放手,比平日對高孃子的態度還要依戀。
高孃子真是又吃味又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