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嬌那時候正側躺在床上安胎,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朝孩子們眨了眨眼睛,無賴道:「因為我是你們的孃啊!所以我能寫大字,你們隻能寫小字!」
倆孩子呆了一呆,完全沒料到當孃的也有耍無賴的時候,竟無言以對,垂頭喪氣迴書桌上去寫字了。
——他們又不能變成孃親的孃!
許清嘉無奈的搖搖頭,全縣夷漢數千百姓他能管得了,傢裏倆隻淘孩子他能管教,但老婆……他真的管不了。
縣令傢宴客,高孃子來了自然也將高烈帶了過來。高烈在許小寶與武小貝的打擊壓迫下,竟然漸漸硬起了起來,現在已經輕易不哭了。就連高正也誇高孃子教子有方,現在這小子纔有了幾分男兒的氣性。
許小寶與武小貝今日穿的整齊,跟著許清嘉在前麵見過了客,纔由永祿領著迴到了後麵。高烈早等待多時,見到倆人就湊了上去,還從背後拿出兩隻蛐蛐籠子,獻寶一般遞給了許小寶與武小貝。
這倆小子還沒玩過蛐蛐兒,由高烈帶著去院子裏玩蛐蛐兒。高烈身邊跟著的小廝拿著草葉子逗蛐蛐,引的這三個孩子一陣尖叫,胡嬌懷裏摟著纔睡醒的大姐兒,聽到這叫聲,忙催小寒:「去叫他們小點聲,別嚇著了大姐兒。」
當日宴罷,傢裏婆子丫環齊上陣,將裏裏外外打掃幹淨了。一個月之後,許清嘉升官的明旨便發了下來,雲南郡六品同知,要等新上任的縣令前來交接,許傢便要舉傢遷往州府。
傢裏一時便亂了起來,東西要整理,開在縣城的鋪子要處理,許清嘉前衙多少公事要忙,胡嬌還有縣學的帳目也要考慮移交,夫妻倆竟然都忙了起來。
直忙了一月,鋪子索性轉手賣了,掌櫃夥計們都表示願意跟著去州府,但胡嬌考慮到她過去之後,也不一定能開鋪子,便發了遣散費,又跟掌櫃的約好,將來若有需要,必定派人來請他們。
許傢在州府沒有房子,許清嘉便派了錢章與永壽帶著銀子前往州府去買個宅子,先行打理了再迴來。
到了月底,新上任的梅縣令前來赴任,許清嘉帶人迎接梅縣令,與他做交接工作。
梅縣令出身富貴,人纔風-流,帶著一妻二妾,以及傢小上任,光裝行李的箱子就拖了十幾車,迎接的差役們見了這派頭,與即將離任的許縣令兩廂對比,心裏直犯嘀咕。
許傢的東西已經都運往州府了,胡嬌帶著孩子們暫時住到了客棧,直接將縣衙騰了出來給梅縣令一傢住。她如今是同知夫人,比之梅夫人地位要高。與梅夫人見麵之後發現,這位是個懦弱性子,索性將縣學之事也一並交給了許清嘉,就當前衙公事一樣交接給梅縣令即可。
縣學裏的孩子們早知道許縣令夫婦要走,早早就自發來送。
許清嘉在任時,錢糧帳目十分清楚,交接工作很是順利,不過兩個時辰就將縣上事務交接清楚。梅縣令還要留他吃酒:「大人此次高升同知,下官還沒請大人喝杯水酒呢。大人怎麼能走?」
梅縣令一再熱情挽留,不過許清嘉態度十分堅決,「府君大人還等著我去上任,這杯水酒且不忙喝,日後等梅大人到了州府,我定請梅縣令喝這杯酒!」
梅縣令聽得上官此言,倒也不再強求一定要設宴為許清嘉送風。
許氏夫婦離開南華縣的時候,兩輛馬車,一輛載著他們夫婦與孩子,另外一輛載著傢中僕從,原本是凖備悄悄的離開,哪知道聽到消息的南華縣百姓夾道相送,從縣衙一直站到了城門口,默默注視著他們的馬車。等馬車前行,百姓便綴在馬車後麵跟著走,還有很多百姓帶了吃的用的,不過馬車狹小,許氏夫婦一直推辭,這纔沒有送出去。
老百姓直送出十裏開外,在許清嘉一遍遍的揮手,讓他們迴去的催促聲中,纔依依不捨的迴轉。
馬車裏,夫妻二人默默看著遠去的百姓,目中都泛著喜悅的光芒。隻有許小寶與武小貝還很興奮,對這麼大陣仗不能理解,一遍遍問許清嘉與胡嬌:「爹孃,他們在做什麼?」
胡嬌攬過兒子,告訴他們:「他們覺得你爹是好官,捨不得他,纔來送的!」
許小寶與武小貝懵懵懂懂,對好官並不理解,不明白好官的標凖在哪裏,又問道:「那壞官是什麼樣兒的?」
胡嬌摸摸他們的腦袋,「就是對百姓不好的官,就是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