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她多年謹小慎微的生活習慣了,不啻以最險惡的用心來揣測別人。
小貝如今已經是郡王了,而此後也隻能是郡王。
她生的兒子,將來是要請封世子,襲親王爵的。
孩子天生有一種直覺上的敏感,那就是別人對他是善意還是惡意的,總能在直覺上判斷出來。
原本,她也能與小貝和諧共處,與這個庶長子的相處多幾分從容,少幾分緊張與戒備的。但是這種惡意的揣測與防備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很難再以善意的揣測來對待庶長子。
小貝多瞧一眼小弟弟,她會揣測庶長子是不是心裏暗暗想著要怎麼掐一下弟弟或者怎麼算計。
看到庶長子看著弟弟,眉毛忽然擰了一下,她就會在心裏揣測這個庶長子是不是恨不得自己的兒子去死……以後這偌大的王府都是他的了!
上次小貝迴來,寧王妃還沒這麼緊張,沒這麼戒備,至少母子二人還能相處和諧,但是這一次小貝迴來,卻明顯的感覺出了寧王妃的客氣疏離,最主要的是防備。
寧王妃隻是本著一個母親極度緊張想要保護孩子的一片慈心出發,卻不知正是因為這種防備而讓小貝生也了怯意,對向王妃請安這件事上也十分緊張了。
其實她完全是想多了。小小的孩子壓根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況且教養武小貝的許清嘉與胡嬌都是心思豁達而又坦蕩磊落的人,又怎麼會教給孩子這些小伎倆呢?
可惜寧王妃自己先鑽進了死衚衕。因為她自嫁進寧王府,目光就隻盯著寧王府這片天地,寧王既然沒有爭儲之心,那麼以後她所要保住的就是自己兒子對於寧王府的繼承權,以及寧王的整個家業,都要確保兒子能夠將大部分都握在手裏,至於兩位庶兄,自然是分一點點就好。
雖然如今她的兒子還什麼都不懂,隻知道餓了吃,困了睡,完全是個白胖的小肉團子,笑起來讓寧王妃覺得這就是天下間最美麗的笑容,是她的一切,就連寧王在兒子麵前也要靠邊站,但是這家裏的一切,最終都是她的兒子的。
她這個做母親的就是要替兒子守好這一切,維護好這一切。
武小貝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原因,他隻是覺得頗為委屈:「母妃不讓我靠近弟弟,我有做錯什麼嗎?」
作為寧王府裏唯一一個可以讓小貝放心傾訴的人,永喜隻能背地裏勸小貝:「小郡王沒有做錯什麼,大約是王妃怕弟弟太小,不能陪你玩……」
方師傅太木訥,不適合談心,
武小貝不是個能被人輕易哄騙的小孩子了,他有一定的辨識能力:「你騙人!明明在家裏的時候,孃親從來不阻攔我跟珠兒玩。珠兒剛生下來……這麼一點點都可以摸她的。」他拿手比劃一下許珠兒剛生下來的身高,難為他還記得。
永喜心道:珠兒能一樣嗎?身份上就比不上寧王府裏未來的世子身份高。
再說許珠兒與他也沒有什麼利益糾葛啊,這世上但凡沾上利益的關係,能夠單純得起來嗎?
不過現實這麼殘酷,他也不忍心讓小貝傷心,便勸他:「既然王妃不想讓你跟小弟弟玩,那你多多讀書練武,埋頭專心做自己的事情好不好?等到王爺休沐了,就可以將你寫的字給王爺瞧了。說不定王爺還會陪你練練拳什麼的。」
武小貝心事重重的去練劍了。
寧王殿下自從迴京之後,將長子安排在前院,迴後院與王妃又及嫡子見過一麵,便開始了忙碌的生活。大約是這些年他在邊陲呆的太久,今上可能是怕他不太熟悉京中事務,還特意安排了兩名官員在他身邊,講解朝中局勢。
忙過了幾日之後,宮中設宴迎接寧王凱旋歸來,太子與寧王在宴席之上見麵,依舊是言笑晏晏,兄友弟恭的樣子。
太子這些年身子時好時壞,但這不妨礙他是個溫文的人,見到兄長也似十分高興,與他敘了些別後之情,又問及他前往吐蕃殺敵之事,聽聞那些戰場之上的凶險,還忍不住連喝了三杯酒:「可恨為弟身子不爭氣,不然也想跟著哥哥前往邊陲殺敵!」
寧王除了恭喜他喜獲麟兒之外,還關心了一下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