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典搖了搖頭:“嚇倒是沒嚇到,就是太突然,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打起來了。”上一秒還在叫哥哥,下一秒就打的你死我活的,連個過度都沒有!
小乖伸手抱住陶典:“我想起來一些事,在他剛才說我名字的時候。”
陶典眼睛一亮:“真的?那他是你的弟弟嗎?”
小乖道:“血緣上是。”
聽到這話,陶典沒再繼續問了,古時候的那些糟心的封建製度,男人三妻四妾的,什麼嫡子庶子的,看著剛才他們打起來的時候,那個葉卿一口一個不分尊卑,一口一個放肆的,可以想像他家小乖以前吃了多少苦,想到小乖以前被人這麼欺負,陶典就委屈的紅了眼睛。
小乖看的好笑,摸了摸他有些濕潤的眼尾:“回家了,肚子餓不餓?晚飯還沒吃呢。”
陶典下意識看了看手機,嘟囔道:“這都要吃宵夜了。”
葉卿的下場,比陶典原本以為的還要慘,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對於殭屍這一塊,他們的一些記載上很少,畢竟想要進化成僵,並不是人為努力就行的,還要經過漫長時間的演變,估計上頭早就有點打小乖的主意了,活生生的一個僵,多好的研究對像啊,但被公會的會長給壓下來了,恐怕也是有點擔心,有些事真要做了,說不定會適得其反,反倒是鬧出個大危害來。
現在又有一隻僵送上了門,被小乖打的失去了武力值,又無牽無掛的跟這個世界的上人沒什麼關係,關鍵是對方的心態還會讓社會變得不和諧,有著極深的封建殘餘,這種存在上頭是絕對不會允許的,所以要麼直接毀滅,要麼利益最大化。
很顯然,上麵選擇了後者,那個葉卿,直接變成了被研究的對象。不過研究這種事,已經成了機密事件,就連陶典都問不到什麼東西,每次他跟公會裏的打聽,上麵就讓他別多問,帶著他家小乖好好過日子。聽到這話,陶典自然也就不在問了。
但是對於小乖以前的事,要說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可陶典又害怕戳到了小乖的傷疤,於是一直憋著。陶典在小乖麵前就是一張白紙,又能掩飾的住什麼,見陶典好奇,小乖倒也沒怎麼隱瞞。
“葉家是個很有名望的大家族,所以規矩森嚴,我的父親年輕的時候受不了葉家的約束,也是沒見過什麼社會的險惡,於是從家裏跑了出去,認識了一個農家女,但想像中的男耕女織並沒有發生,有的是各種生活瑣碎,一個富家公子,哪裏受得了連喝杯茶都要自己燒水的生活,於是離開了我母親。”
陶典抱了抱小乖,小乖揉著他的頭髮笑了笑:“那個年代吃飯靠天,天不給活路,自然就鬧起了飢荒,苦日子過不下去,我父親就回了葉家,他知道葉家不可能讓他娶我母親,連做妾都不配,葉家的妾室,沒有一個不是出自高門大戶的,那種豪門公子平民女的劇情,絕不可能在那個年代發生,真要跟一個農家女就扯不清,丟的是整個葉家的臉麵。”
陶典道:“所以他走了,不要你跟你媽媽了?”
小乖嗯了一聲:“走了,隻言片語都沒留下,我母親一個弱女子,在飢荒的年代獨自撫養一個孩子,太難了,沒幾年也病死了,我從六七歲就跟著村子裏的一些孩子裝成乞丐去街上討飯,不過人家雖然家裏窮,但父母尚在,能要到一點吃食算是收穫,我是真乞丐,能不能填飽肚子活下去,就要看每天能要到多少東西了。”
陶典咬著唇,此刻他多想有一個任意門,然後回到小乖的過去,他要把全世界所有的好東西全都堆到小乖麵前,讓他吃飽穿暖,過最好的日子。
小乖道:“我差不多十四五歲的時候,被葉家帶人找了回去,那時候葉家的嫡子,也就是葉卿已經病的不輕了,葉家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大師,要做什麼九龍局,具體的我也不知道,記憶裏對這些事沒多少參與,隻記得最後是喝了一碗湯,再醒來,整個人就在一個像是棺材的東西裏,手腳都被鐵鍊緊緊的綁著,稍微一動,那紮進了皮肉的鐵鍊就刺的更深,煎熬了好久,等我再醒來,就遇到了你。”
陶典轉過身,直接抱著小乖嗚嗚的大哭起來,他的小乖那麼好,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小乖輕撫著陶典的後背,任他哭濕了自己整個胸口,過去的那些記憶的確不太好,所有的一切都被飢餓和寒冷充斥著,甚至第一次回到葉家,被葉家的人,甚至包括那個重病在床的葉卿,如看陰溝裏生長出的老鼠一樣的眼神鄙夷著。
從來人生隻有吃飽和穿暖這兩件大事的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自尊。
他沒告訴陶典的是,那是他生前唯一一次吃的一頓飽飯,他沒有失去意思,他是清醒的被拖進了棺木,清醒的被他們鎖上帶著鐵刺的鎖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鮮血順著鐵鍊一點點從自己的身體裏流失了出去,包括他在內,整個主墓室裏,除了主墓之外,一共有八口棺,加上擺在正中間,就等著葉卿死後被抬進來的主棺,整個九龍局,是靠著其他八個人的鮮血灌溉而成的。
那淒慘的哭嚎聲還響徹在耳,那些人都是曾經欺負過他的葉家庶子或者旁支,可惜當初那些高高在上欺負過他的人,最後的下場跟他也沒差,更甚至,遭到了至親的背叛,這份傷害或許遠比他還要深。
還有葉卿那張如畫一般的臉,笑意盈盈的問他:“你是我哥哥嗎。”那般無害又美好。他怔怔不知如何回答時,對方又是一聲輕笑,再次說出的話卻猶如惡魔,輕飄飄,卻令人冷到了骨子裏:“看來有的人還不是很明確自己的身份,你們去讓他清醒清醒。”
幾個奴僕將他拖拽出去,扒光了衣服丟在冰天雪地的院子裏。那之後,府裏擅長跟風的庶子們,又找到了新的玩具。
看著在自己懷裏哭到睡著的陶典,小乖將他輕輕往自己懷裏攏了攏,如果曾經的那些苦難隻是為了能遇到現在的這份甜,那一切都值得了,一路漂泊,他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