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癮,真是過癮!”
李濟伯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王爺,幾千年來,恐怕除了當年的稷下學宮,就沒有人敢如此辯論了!”
吳凱傑搖頭晃腦的說道:“就算是稷下學宮也沒有這個魄力,別忘了咱們是當著皇上的麵,直斥君過,這份勇氣千古未有,痛快啊!”
他們得意的說著,可是目光落在了顧振華身上,卻發現這位王爺似乎無動於衷,根本不在乎。
“王爺,您不會覺得罵的還不夠狠吧?就憑著黃宗羲的話,要是再過分,就直接拉著皇帝出來,動刀子了!”
顧振華把手中的茶碗放下,微微一笑:“說到底不過是猴戲一場,當不得真?”
李濟伯的山羊胡來回晃動,氣呼呼的說道:“這要是猴戲,老夫不知道什麼能入王爺的法眼了!”
“哈哈哈,李先生,皇帝罵得再狠有什麼用?本朝不也有一個海剛峰嗎?修修補補,已經沒有意思了,必須反思的是從秦始皇開始的國家製度!看出一個人有病不難,但是要治好這個病,卻不容易啊!”
李濟伯和吳凱傑互相看了一眼,說實話他們以為顧振華放出了黃宗羲,就是為了攻擊皇權,目的自然是取而代之,可是聽顧振華話中的意思,全然不是如此,這可太讓人費解了!
“王爺,從三皇五帝,一直以來,可都有皇帝啊。就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自然而然啊!”
“李先生,星辰也在不斷變化。隻是我們離得太遠看不到而已!”顧振華道:“要是有心篡位,攻擊大明皇帝就是了,何必將火力對準曆代皇權呢!”
吳凱傑點點頭:“王爺,您真有治病的藥方嗎?”
“嗯,說到底就是權力製約而已,說起來從秦漢以來,朝廷之上一直都有製衡。就拿本朝來說。內外牽製,有內閣,有司禮監。有錦衣衛,有東廠,環環相扣。基本上消除了權臣的可能,就便是強如張居正。也不過是借助李太後和內廷的力量。說到底太後和太監都是皇權的變種而已。這個牽製的體係之中,唯有皇權落在了外麵。有了一個可以一言定生死的最後裁決者,所謂的製衡都沒有了價值。”
李濟伯仔細聽著,道:“沒錯,大明臣子爭的不過是聖眷而已,有了這個加身,哪怕是一個小官也可以無往不利。朝廷的規矩頻頻遭到破壞,所謂法度不過是君王一人的心思而已!”
坐在末位的閻應元皺著眉頭說道:“王爺。說起來朝臣們也並非皇帝的走卒,大明有多少鐵骨錚錚的言官。就比如海瑞,直刺君過,更有人被打了板子,甚至喪命。天下這麼大,不是君王一人能說了算,從來都是士大夫與君王共治天下!”
顧振華微微一笑:“朝三暮四,騙人的把戲而已。士人集團和皇權是對立的不假,但是又是一夥的。皇帝有不受拘束的特權,士紳也有特權。就好像寶塔一般,皇帝站在了最頂端,無拘無束,朝臣士人匍匐在皇帝腳下。在他們的身下,才是億萬百姓!士人言官的勸諫也不過是為了這個體係不崩潰,他們能繼續享受特權而已!”
聽到了如此驚世駭俗的言論,在場的幾個人都傻掉了。
仔細想想,的確不無道理,可是怎麼想來,都有些不舒服。吳凱傑最先打破了沉默,思忖著說道:“王爺,您說的士人集團,包不包括我們啊?”
“包括,本王還想拿你的狗頭祭旗呢!”
“啊!”
吳凱傑雙腿發軟,差點趴在了地上。
“王爺,卑職對您可是忠心耿耿,那個黃宗羲寫書的時候,臣也是盡心竭力,您可不能……”
“成了,說正題吧!”顧振華道:“剛剛得到了情報,八位蒙古王公入京,和多爾袞密謀,以本王計算,韃子和咱們的決戰馬上就要到了。本王有信心恢複舊都,可是仗打完了,國朝的製度該是如何呢?是回到大明原本的軌道,我們當一個忠臣,還是本王篡位登基,也做一朝的開國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