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留戀這個世界,但上天不允許。
在孤兒院待久了,我其實對領養這件事沒抱什麼太大的期望。畢竟身邊的同伴一個個被帶走,而我永遠都是別人的陪襯品。
每次都是這樣,把我跟另一個小孩一起帶出去,回來時隻剩我。
都隻剩我。
所以叔叔說要選我時,院長還極力勸說他打消這念頭,說我是災星、是厄運,不適合帶回家裏好好養著。
看看,人心險惡。
所以離開孤兒院時,我真的一點都不想哭。叔叔還問我要不要跟同伴們說再見,我也很想,可惜我在這沒有朋友。
回「家」的路上,叔叔跟我說了很多有關於「家」的事。
他說我將會住進一棟空間不大、但很溫馨的別墅,會得到獨立的一個房間,還會有一個哥哥。
哥哥對我來講,是個很陌生的名詞。
剛進到孤兒院時,也有很多人對我說我可以叫他們哥哥,「隻要叫哥哥,遇到什麼事情我們都會幫你解決。」因為這句話,我在孤兒院裏乖乖的認了好多哥哥。
一開始他們對我很好,但等我再長的大些,他們跟我說他們不能再當我的哥哥了。
「我們要離開了,現在換林卿要學習當別人的哥哥啦。」印象中的每一位哥哥都是撫摸著我的頭,然後跟著其他人離開了孤兒院。我隻能趴在窗外看著他們越走越遠,消失在我視線可及的範圍裏,最後又被院長帶回房間。
我很努力的學習如何去照顧比自己年幼的孩子,可在一次突發的狀況中,一位剛進院的混血小嬰兒被我失手用熱水燙傷了一塊皮膚,小嬰兒的背部留下了一個永遠好不了的傷疤。每次有家長看上這位嬰兒,院長就會翻到小嬰兒的背部給家長看那塊傷疤,看完之後,家長們總會該口說自己要看看其他小孩,而院長會用冷漠的語氣跟我說,「記住了?是你毀掉了這個孩子的一生。」
混血小嬰兒長大後,總愛問我一句,「哥哥,我背上那傷疤很醜嗎?」
不醜,一點都不醜。
「哥哥覺得那是天使留下的翅膀,很漂亮。」
院長天天都跟混血寶寶說是我在他身上留了疤,在這種洗腦的環境下長大,他沒記恨我,真的很難得。
好心的孩子有好報,混血寶寶在一個明媚的早晨被兩個外國男人接走了,一家三口都是金髮,畫麵溫馨美好。
又過了一年,孤兒院如同換血般又進了一群新的孩子。
直到這年,我在孤兒院待滿的的十年,才有人要將我接出這打著愛的名義的牢籠。
我真的很謝謝叔叔。
車來到別墅時已經傍晚了,叔叔拿出鑰匙開門,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兩個人。
「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了,別拘束。」叔叔語氣很溫柔,但阿姨看起來不太歡迎我。
他們有個兒子,叫夏予。
夏予長的很好看,而且對我很好。雖然平時總愛捉弄我,但有什麼好吃好玩的,他都會留一些給我,還常常帶我跟他的朋友們一起玩,似乎真的把我當成他的親弟弟般對待。
那時候,我也把他當親哥哥來崇拜。
後來叔叔送我去上學,我認識了顏祈。
他的個性開朗大方,完全是我的對立麵。外人不懂我們是怎麼玩在一塊的,我也不懂他為何總要纏著我。
「你身邊都纏繞著烏雲,總要有個太陽來驅散它們吧?」
他是這麼說的,但我不在意。
一位被烏雲遮了很久的人,驟然見到陽光,怎麼可能習慣?
但這麼一個散發著溫暖的太陽天天繞在你旁邊,雖然很纏、很煩,可心裏莫名有些竊喜。
在顏祈鍥而不捨的努力下,沉悶的天氣,也總有撥雲的一天。
令我訝異的是,我跟他竟然有共同的話題,沒想到他對音樂也有極大的興趣。
「你也喜歡玩樂團啊?」某天下課,顏祈突然湊到我身後。手機裏DTX的歌曲還在撥放,我手忙腳亂地把影片按下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