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語氣卻是又溫柔又寒冷,聽得人寒毛直豎,龍潛不由地吸了口氣,臉色稍稍變了變,十分艱難地從口中擠出一句話:「看他們沒有使用暴力,也以禮相待,想必不會傷害爸爸。」
「哦?」唐嘯俯下身,瞇眼盯著龍潛直視過來的眼瞧了會兒,輕聲說:「那我到要看看,既不傷害我又把我留在這裏做客他是想做些什麼了。」
他說完就放開了龍潛慢悠悠地踱步到一旁自己倒了杯茶,悠閑地喝著,反倒是龍潛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
除了提供吃喝,也不見有人過來,帶他們回來的時候至少那頭領還在場,到了這裏卻連那頭領都沒有再出現過了,隻是院子裏的警備沒有放鬆,隨便往下一瞧便能看見扛著槍叼著煙晃來晃去的僱傭兵。
頭一晚他們被安排在一個房間,晚上,龍潛朦朧間覺得身體一輕,彷彿被擁進了溫熱的懷抱裏,雄性氣息拂在他的後頸上,龍潛猛地睜開眼,幾縷月光穿過黑暗。
唐嘯長腿一伸,他在上,龍潛在下,幾乎完完全全地貼在一起,肢體交纏著。龍潛一動不動地看著唐嘯,眼裏十分清明,唐嘯用指腹摩挲他的臉頰,低沉的聲音在夜晚聽起來更加性感:「這幾次你總是睡得不踏實,不像你啊,阿潛,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龍潛平靜地回答,頓了頓,又忍不住問,「爸爸你三更半夜的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因為我想打你。」唐嘯慢條斯理地說,龍潛的眼睛立刻瞪大了,莫名其妙地看著唐嘯,半響吐不出一個字來,眼肌抽了幾下。
唐嘯看著小兒子古怪的表情,翻身而下,說:「算了吧,這記打先記著。」說著翻身冷冷地哼了聲,「老子欠你的。」
第二天早上,唐嘯和龍潛就被分開了,確切地說,是龍潛被帶走了,那僱傭兵用蹩腳的英語幹巴巴地說不能再將他們兩個人關在同一個房間,防止他們密謀逃跑。
龍潛跟著兩名僱傭兵下了小樓,到後麵的小樓裏,一進門就看見一個身穿黑色背心迷彩沙灘褲,腳穿夾趾拖鞋的男人翹著二郎腿在擦槍。
龍潛直接走了進去,一抬手接過梁鳴非扔過來的槍,把玩了下才開口:「我懷疑我父親他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麼樣?」梁鳴非挑了挑眉毛。
龍潛沉默了一下,扯起嘴角笑了笑:「也是,事到如今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反正知不知道他也沒辦法離開這裏,隻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察覺了,他的父親當真是敏銳得駭人,這份敏銳在道上混著實在是非常得用的,總能比別人更快得意識到陰謀和危險。
要是唐嘯再早那麼一天知道,恐怕現在被關起來的就是他了。
「現在戲也演完了,你打算把他怎麼樣?殺了嗎?」梁鳴非輕描淡寫地說出了個殺字。
「……不殺。」龍潛的眉梢微微一跳,壓低了聲音,「他終歸是我的父親,況且,他一直對我……很好。」
雖然剛開始真的恨他恨得恨不得殺了他,但後來——龍潛咬了咬牙關沉默下來,好也是真的好的。
梁鳴非死死盯著他看起來麵無表情的臉,忽然躍到他的麵前,低聲說:「沒想到隻是好就能讓你忘了你們是親生父子了嗎?」
「……這和你並沒有關係。」龍潛的臉色劇變。
「是沒什麼關係,所以你不用緊張,我又不會出去宣揚,也不在乎別人父子怎麼相處。」梁鳴非嬉皮笑臉地說著,「但你如果要和你父親徹底撕破臉皮,會不會考慮我?」
「我考慮你做什麼?沒那閑工夫。」龍潛的臉色免不了還有些白,但口氣十分冰冷,真是一點空子都不給對方鑽。
「給個機會吧,主人。」梁鳴非痞子一樣地黏上來,被龍潛一腳踹開,「先學兩聲狗叫來聽聽。」
「汪汪!」梁鳴非立刻叫了兩聲。
「音色還不錯,改天我讓人去選個好種送給你配!」龍潛被他逗笑了,把槍往他懷裏一塞,「好了,不開玩笑了。明天我要飛香港,你帶上人和我一起。」
「放心吧。」梁鳴非把槍放在手指上轉了幾個圈,見龍潛已經上了樓梯要去二樓,又扯著怪腔調對著他的背影喊了聲,「哎,我就喜歡你對我冷若冰霜的樣子,我希望有一天能親自將你融化,My daring……」
龍潛上樓的時候猛地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