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自從那晚和張天承一起仰望著夜空至天明後,我看到他總有一股莫名的尷尬。
他似乎也感覺到,卻什麼也不說,隻是減少與我的互動。
直到兩個禮拜後一天夜晚,正躺在床上失眠的我輾轉翻覆著身體。
或許是聽到我挪動身體時彈簧床發出的聲響,睡我對麵的張天承忽然拋過來一句話。
「你到底在在意什麼?」他問,提出這兩個禮拜我態度冷淡的疑慮。
「我……」其實我也不曉得為什麼自從那晚後我看到他總會感到尷尬。
他見我頓在那,終於說了句重話。
「若是你想在那因這莫名其妙的尷尬而輕易漠視我們的友情,那我也沒話說了。」
眼前忽然模糊,哽咽迅速湧上,止也止不住。
他第一次對我說這麼重的話。
心好痛,我從來就沒有要忽視我們的友情的意思,我隻是、我隻是……
「我怕我喜歡上你。」我輕聲的道,說給自己聽。
怕他聽到我的哽咽,我將臉埋在棉被底下。
「原來是為了這麼無聊的事喔。」
床旁忽然響起他的嗓音。
我詫異地將被子掀開,看他正開朗地看著我。
「我還以為是多嚴重的事,竟然自己憋了——ㄟ!你怎麼哭了,該不會是因為我剛才的那番話吧!?」
他講到一半看見哭腫眼的我嚇了一跳。
「對不起啦!我剛剛是為了逼你說出原因才故意說了那些話的,我沒想到效果這麼大。」他忙陪笑臉。
「你很賤ㄟ……」我夾著濃濃鼻音咒罵他。
「是是是,你說什麼都對,隻要不要在哭就好了。」他扮鬼臉給我看,真的是「鬼臉」,
很過火的那種,害我差點變成被嚇哭。
過了一會兒,我終於平復了情緒,我才開口問他。
「你真的不在意?」
「在意什麼?」他果然還在狀況外。
「如果我喜歡上你。」我說,注意他臉上的表情。
「喔,你說這個,若是你真的喜歡上我,那我也隻好捨命陪君子囉,我就先充充數當個暫時牛郎,
然後再幫你物色人選好來替代我,不然我怕你欲求不滿,遲早會把我操勞到精盡人亡——」
「張天承!」我送了他一拳,就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好啦,我知道錯了!」他摀著被我打紅的鼻樑。
看著他那副慘樣,我忍不住笑起來。「活該。」
內心的一些思緒也頓時清晰,現在看著他,隻有以往的友情與親人般的親切,之前暫時的曖昧現在想起來隻覺得好笑。
張天承還是張天承,我也還是我,誰都沒有改變。
果然,那隻是個錯覺。
之後我和他又回復到之前的模樣,還是天天在鬥嘴,他也還是那副賤樣。
看著他正在球場上與朋友打球,我不禁想,我這輩子最不可能愛上的人一定有他,嗬。
不知是恐懼還是期待。
望著牆上的月曆,還有一個月,我就要回台灣了。